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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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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傅府出来,秦艾词一直若有所思,青和跟在后头也不敢言语。才刚要上马车准备回府,马车后却突然转过来一个人,把青和吓了一跳。

    “何小姐。”待看清了眼前之人,青和诧异说着:“您不是…早回府去了?”

    何鸢莞尔一笑,看向秦艾词,低头行了礼,道:“阿鸢是特地等着长公主的。昨日一别,不知将军伤势如何?”

    秦艾词微微眯了眼,而后万分从容道:“将军一切都好,十里坡一番折腾,何小姐怕是受了不少委屈,倒是该好生压压惊。”

    对于秦艾词知晓十里坡的事情,何鸢很是惊讶,见秦艾词面容带笑,她只得尴尬点头:“既然将军无事,我便也放心了,三箭穿胸,并非小伤,公主可劝劝将军,莫在出京奔波,好好养伤才是。”

    “将军的事,我夫妻二人自有主张,不劳何小姐挂心。”说完,踏着台阶走进马车,并不再理会何鸢。

    直到马车渐渐离开傅府门外,车内的秦艾词才是紧紧蹙眉,三箭穿胸!她竟不知他受了如此重的伤!果真如她那夜所想,何鸢的事情是有人预谋想要除去杜朝阳,难怪街头巷尾到处散布了传言……

    不对!这般想着,秦艾词却又摇了摇头,从薛管家和府里上下的言论中,并没有听见杜朝阳受伤的消息,三箭穿胸不可能一夜之间恢复如常,到底,是谁人在说谎话?

    马车转过建安大街,驶入柳巷胡同,突地一阵嘈杂传来。见马车夫勒马停住,青和起身出去询问着:“怎么回事?”

    “前头有人闹事,挡了去路,待奴才过去瞧瞧,让他们让开。”

    张公公说罢,才走前去,却发现竟是冤家路窄,那嚣张指使着打人的少爷,可不是何家那位无法无天的何卓少爷么,当初的惊马事情,让张公公至今心有余悸。

    “后头是将军府的马车,还不赶紧让开。”

    一听是将军府马车,大家都是住了手,很快闪到一边,中间只留下一个被打得蜷缩成一团的少年。

    张公公也没那怜悯之心,只道:“赶紧把他拖开,别挡了马车的道儿。”

    说完,正欲转身,却被何卓认了出来,笑道:“哟,不是周国公府的狗奴才么,居然敢冒认将军府的马车,胆子不小啊!”

    何卓倒是个好记性的,张公公懒得与他胡搅蛮缠,继续往前走,很快却被何卓的手下团团围住。

    “上回让你们捡了便宜,如今可是休想。”说完瞧了瞧后头的马车,道:“马车里莫非还是上回那娇滴滴的小娘子?今日我倒要看看娇娘子的庐山真面目。”

    他说完,身旁的小厮上前对着他耳畔不知嘀咕了什么,让他面色一僵,起先害怕的神情很快消失,而后笑道:“怕什么,杜将军不是说离京了么,可管不得这么宽,再者,是不是真的离京还很是难说呢,坊间可都在传……”毕竟还是有些胆怯,并不敢把坊间传闻里后头的话说全咯。

    张公公眯了眼睛,上回何卓只带了一个小厮,如今却是一群打手,他虽身手好,解决这些人却也要一会儿,看着何卓往马车方向走去,他几欲甩开打手,但总被缠上,只得说道:“马车里坐着的可是长公主,不得无礼。”

    何卓一愣,而后更是开怀大笑:“继续编!先是周国公府,又是将军府,如今还成了长公主了!我倒要看看马车里究竟何人!”

    然而何卓嚣张说话之际,那个原本倒在地上被打的一滩烂泥一般的少年却慢慢爬了起来,就在何卓渐渐靠近马车时,脚下却有一个力道狠狠一拽,整个人跌倒在地,却也要庆幸有人拽了她,否则他再上前一步,怕是会被拧下了脑袋来!随行的马车夫可是杜朝阳训练多年的影卫。

    “快,驾马车快走!”少年被何卓压住,却不忘死死抱住何卓,对着马车夫大喊。

    “等会儿。”马车里的秦艾词出声,而后掀开了窗帘子,她只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耳熟。

    奈何少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她也分辨不清,倒是对于再次见到何卓,有些厌烦,今儿的好心情全被何家姐弟给破坏了。

    厌烦的情绪渐渐变成诧异,何卓被少年紧紧抱住,却仅用一只手挣脱着,而另一只手臂低垂,在这般时刻都不动,显然是……不能动弹!不过短短几月,这位嚣张的少爷,竟然废去了一条手臂?

    此时张公公也解决了所有打手,回到马车前说道:“公主可有受到惊吓?”

    何卓眼看自己的人都倒下了,赶紧灰溜溜跑开,哪还有心思去看马车里的美人儿。秦艾词放下帘子,道:“无事,回府吧。”

    然而等了许久,还不见马车前行,只听见张公公的声音传来:“这位少年,我们也算救了你一命,却为何拦住我们去路。”

    “我,我要,要见长公主。”断断续续的声音,秦艾词蹙眉,她实在觉得声音熟悉,之前一定曾听见过。

    在张公公要将人赶走时,秦艾词打开了马车门,对着外头的少年道:“为何要见我?”

    那人扑通一声跪地,道:“长公主可还记得小六,小六已无处可去,求公主收容。”

    说起小六,秦艾词瞬间忆了起来,当初何意送来的九位白面郎君之一,她还曾听他唱过曲,难怪觉得声音熟悉,只是当初眉清目秀的少年,如今却被折腾成这番狼狈模样了。

    “我记得你们离开建安了,你怎么还在?”当初杜朝阳将他们九人赶出府去,却被定远侯收容,本是想讨她欢心,奈何她之后并不曾想起过几人,定远侯也懒得留着他们去得罪杜朝阳,便将人都送出建安了,送走之前,让人送了封信告知,她也并没阻拦,所以一直以为他们已经不在建安城了。

    “是,侯爷给了一些盘缠,其他几人也都离开了,我当时就偷偷躲在马车底下,用了障眼法,从头至尾,我不曾离开过建安。”

    秦艾词不解:“为何……”突地,秦艾词瞪大眼睛,恍悟道:“是了,障眼法!”而后赶紧地催促着马车夫:“快,快回将军府!”

    “那,这个人…….”张公公指着小六询问着。

    秦艾词此时心中激动紧张得很,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只想着尽快回到将军府,别继续耗时在这里,便道:“让他自己跟着。”

    -

    回到将军府,秦艾词不等青和搀扶,直接跳下马车,在青和的诧异中,匆匆往府里走去。

    说是走,然而步伐极快,甚至是一路小跑了,青和只得赶紧地跟着,然而行到半道上,秦艾词却渐渐放缓了速度。

    “公主怎么了?可有着急事情?”青和诧异问着。

    秦艾词却是摇摇头,只道:“突然想起一个典故,急着想翻阅古籍,然而又想起,如今已不是在宫里了,兰苑里并没有收藏。”

    “啊?可是珍稀的古籍拓本?要不公主明日进宫去找?”青和说着。

    “本宫现在便急着想知道,才匆忙回来。”突地,好像想起什么一般,转动着眼珠说道:“将军之前好像说西苑里有些珍稀的拓本,都是失传已久的,或许能寻到。”

    说到这里,青和已发觉公主在往西苑走去。

    西苑门口,两位影卫守着,见秦艾词过来,上前拦住,行礼道:“夫人。”

    秦艾词厉声说道:“让开。”

    “里头是将军的书房,将军有令,谁人都不得进入。”

    这也无可厚非,杜朝阳权倾朝野,有自己的一股势力,他的书房,不仅有许多朝务折子,更甚者会有些不为人知的信笺或是密函,一旦流入出去,便是麻烦。是以西苑一直有心腹之人把守,除了门口的影卫,里头不知还有多少!秦艾词曾经没想过进去,然而今日却不一样。

    “将军之前和我说,书房里有些失传的珍贵拓本,让我想要时可过来看看。”

    “没有将军的命令,属下不敢放行,还望夫人见谅。”影卫却是固执说道。、

    “放肆,既知道是夫人,你们也敢拦着?简直以下犯上!”青和大喝道。

    秦艾词却是缓步走近,停在影卫身侧,在他们耳边,用只有两人听见的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若不让我进去,明日整个建安都会知道杜将军并未离京。”

    影卫身形一愣,犹豫了会儿,看似领头的那位才道:“既是将军应允,只许夫人一人进去。”

    “自然,我也不喜欢看书时有旁人打搅。”说完对着青和嘱咐道:“都回兰苑等我。”

    由着影卫领进,穿过茂盛树丛,树荫下的房屋前更多影卫把守,为首的陈风在看见秦艾词进来时,显然愣住。

    本要继续拦阻,秦艾词却是说道:“我知道将军在里面,都让开。”

    “夫人弄错了,将军已经出京。”陈风说道。

    秦艾词冷笑:“那些忽悠外人的言语都收起来吧,今日我必须见到杜朝阳,否则,明日便是陛下亲自过问了。”

    众人犹豫后,终是推开门,虽是白日,但重重树叶遮挡的房屋里显得有些黯然,却清凉。转过书房,陈风移动了书架上的机关,墙面缓缓打开,果真墙后别有洞天。

    秦艾词缓步走近,愈加浓郁的伤药味道刺鼻,却也佐证了她的猜想,悬着的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愈加恐慌。

    不一会儿,秦艾词便瞧见了躺在床榻之上的杜朝阳,他面无血色,一脸的苍白,双目紧闭,远远看着,竟是一点生机都没有。

    双眼腾升起水雾,眼前的景状慢慢有些看不清楚,喉咙愈加干涩,秦艾词呐呐地蠕动了许久的唇瓣,才终是找回自己的声音:“将…将军怎么会……”

    “在十里坡的时候,将军一行六人,却中敌人埋伏,身中数箭,至今未醒。”陈风解释着。

    “怎…怎么会!傅正臣不是带人前去帮忙了……”

    “派人入城送信需要时间,待傅大人带人赶到时,已是子时之后了。”

    “大夫怎么说?”

    “大夫开了许多药方子,汤药也灌了许多,如今只能慢慢等将军醒来。”

    秦艾词抿着唇,压抑着胸口几欲澎勃而出的情绪,她抬步,缓缓走进床榻,在杜朝阳跟前站定,双唇却是颤动着,她第一次看见这样没有生机的杜朝阳,仿佛转眼就要消失一般,当年那个无所不能的杜朝阳,那个盛气凌人的杜朝阳,终究,还是一般凡人,会痛,会伤,也会死……

    “夫人不用太过担心,当年战场上更重的伤势,将军也都熬过来了,这回将军也定能挺过来的。”看着眼前静默着,笼罩在无言悲伤中的夫人,陈风安慰着。

    他曾一直以为夫人入府是有所图的,即便将军待夫人极好,他却并不很接受夫人,甚至替将军不平,但如今看着这般如孩子般无助的夫人,他却觉着自己或许错了,在夫人心中,将军应该也很是重要,甚至,可能不比夫人在将军心中的分量差,只是夫人自己还未察觉。

    “夫人或有些话要与将军说,属下先行告退,在外头书房候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