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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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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6 章

    夏露不搭理他, 戴誉就单手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扭头看着对方。

    搞不懂他今天又在抽什么疯, 要一直这样不依不饶的。夏露被他盯得烦了, 侧目瞄他一眼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戴誉却轻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早知道你这么重视这次约会,我就好好捯饬一下了。唉, 上午跟厂长去省委做完汇报就直接跑了过来, 这样风尘仆仆的,都配不上我们小夏同志了!”

    脸颊唰地滚烫, 夏露有种被人识破小心思的羞耻感。

    她今天虽然做了一些改变, 但是真的只有一点点!没想到这么微小的变化也能被这个臭流氓揪住不放!

    前段时间, 妈妈医院的同事去上海出差, 给她捎带了两罐雪花膏。一罐是常见的夜来香的, 一罐是她从没用过的桂花香味的雅霜。

    那罐桂花香的雅霜她虽然喜欢, 却因为购买不便,一直没舍得用。

    然而,今天早上洗漱以后, 她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罐雅霜……

    强压下心中窘迫, 夏露小幅度地翻个白眼, 嘴硬道:“谁重视了?我平时也是这个味儿的!”

    “哦, 那可能是我以前没发现吧。”戴誉将大脑袋凑到人家脸旁闻了闻, 陶醉道:“今天刚发现,我们小夏同志可真甜呐!”

    夏露被他的暧昧用词说得面红耳赤, 若不是还处在行驶的摩电车上, 她早就尴尬得跑了。

    前后排的座位上都有乘客, 她刻意压低声音,气哼哼地警告:“看在你这张漂亮脸蛋的面子上, 这次先放过你!要是再说这样不着调的流氓话,我就真的要给你两巴掌了!”

    换个人来说这番话,她早就不客气了……

    “再说,我爱擦什么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夏露极力否认。

    戴誉呵呵笑了两声,这丫头还挺厉害的。

    “我可真是冤枉呐!”他语气真诚地问,“你说我一直这样卖力地夸赞你是为了啥?”

    夏露努了下嘴,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还不是为了回应你!”戴誉控诉。

    “回应我什么?”夏露搞不懂他的逻辑。

    戴誉坐正身体掰着手指头给她数:“你仔细回忆一下,咱俩哪次见面我没夸过你!从裙子到毛衣,从毛衣到帽子,从帽子到发型,哪次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没赞美过?”

    耳根有些赧意升起,夏露顺着他的话,努力回想了一下。

    不得不承认,戴誉确实是个特别会说好听话的男同志。每次见面,他都要拐弯抹角地赞美她一番,虽然有时候用词稍显直白,但是被他直白地赞美过,自己心里也是得意的。

    见她不自觉地点了一下头,戴誉委屈巴巴道:“你打扮得好看,我夸赞你,就是对你的回应嘛。你今天抹香香了,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你能高兴啊?我这是在热烈地回应你呀!”

    夏露幽幽一叹:“真是辛苦你了,你以后还是别回应了……”

    “那不行。你抹得香喷喷的,我却一点回应都没有,那你不得失落啊!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嘛!”戴誉振振有词道,“再说,我就是很喜欢你今天的味道嘛,当然要如实表达呀!问你抹了啥,你还一直小气巴拉地不肯告诉我!”

    夏露眼尾上挑:“你还挺委屈的……”

    “有一点吧。”戴誉腆着脸问,“你到底抹的什么啊?”

    夏露犹豫了一下,才小声在他耳边说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戴誉心满意足地点头说:“那你以后还继续擦这个吧,用完了哥帮你买!”

    夏露轻哼一声,只当他又在说漂亮话。

    *

    将两位女同志平安送回家,戴誉到家时正是晚饭时间。

    这几天因为夜哭郎三宝的存在,家里的气氛很不和谐。连附近的邻里都看出了老戴家的异样,好几天没来戴家小院拉呱纳鞋底了。

    不过,今天家里的气氛居然还不错。

    他进堂屋的时候,几个婶子正拿着板凳和几副刚做完的劳保手套出门,戴母已经开始往饭桌上摆饭了。

    “呦,今天有啥喜事,咋这么高兴呢?”戴誉问。

    戴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小声通风报信:“你大嫂把她那个侄子送回老沈家去了!”

    “呵呵,那还真是喜事。”戴誉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上次给大嫂送了两罐奶粉以后,大嫂似乎还对抱养三宝存在着一丝幻想,继续放在自己屋里养了好几天。

    不过,经过这些天的适应,他已经对夜哭郎的哭声免疫了。每天累得要命,打雷也吵不醒他。

    所以,现在三宝是走是留,他都无所谓。

    当然了,能送走更好。

    见戴奶奶还是一副等着被询问的模样,戴誉顿了顿,配合着问:“怎么送走了呢?”

    戴奶奶捂嘴乐:“还不是因为你出的那个馊主意!那个三宝的嘴还挺叼的,自从喝过奶粉吃过鸡蛋羹以后,就不喝你大嫂的奶了。”

    戴母也插嘴:“他这么大的孩子饭量已经大了,本就不能只喂母乳,那点奶还不够溜缝的!”

    “所以那奶粉消耗得特别快,这才过了几天呐,大半罐就喝没了。”戴奶奶呵呵笑,“你大嫂今天早上让戴荣把三宝送回娘家去了。还是你聪明!”

    不待戴誉客气地谦虚几句,戴母却叹道:“你这主意是挺好,就是坑了你大哥和四丫。因为出钱买奶粉的事,你大嫂已经跟你大哥冷战好几天了。四丫的口粮也断了,幸好还有三宝喝剩的奶粉支应着。”

    戴誉:“……”

    这咋还怨上他了呢?

    他没吱声,洗了手准备吃饭。

    正逢礼拜天,家里人都在,连坐月子的戴大嫂也走出房门,大家一起吃了一顿晚饭。不过,因为刚送走了三宝,戴大嫂的精气神不太好,对戴荣也是带搭不理的。

    饭桌上的气氛便有些微妙。

    戴誉清了清嗓子,看向大哥说:“你之前不是想找个副业做做嘛,我这些天一直帮你打听来着。”

    戴荣期待地问:“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有倒是有,今天有人帮我介绍了一个维修农用机械的活。不过,被我推拒了。”戴誉边扒饭边说。

    戴荣夫妻俱是一急,一口同声地问:“怎么能推拒了呢?”

    “这些天三宝在大嫂屋里养着,我看大哥休息得不太好,脸色有些灰败,精神也经常恍惚。”戴誉忧心忡忡地说,“前两天还听咱爸说过,大哥在车间里总是精力不集中,做坏了好几个零件。”

    戴大嫂看向自家男人确认。

    戴荣嗫嚅了半天没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沉默地点点头。

    “那个机械维修门市部是集体企业,外包业务一般都是给熟人做的。要是我把这差使领了回来,大哥一个不留神把人家的工具弄坏了,我没法跟介绍人交代。”戴誉摇头叹,“机会难得,咱家干不了,我打算介绍给二虎他们家干,钱师傅的手艺也是不错的!”

    戴大嫂一急:“别啊。你大哥能干!三宝已经被送回我娘家了,这些天让你大哥好好休息休息,肯定没问题!”

    不只戴荣得休息,她自己也是要休息的。虽说她在坐月子啥也不用干,但是她这段日子也被三宝哭得睡不好,最近都在日夜颠倒着过日子。

    不然她也不会下定决心将三宝送走。

    戴大嫂焦急地摇了摇男人的手臂,让他也赶紧争取一下。

    听着夫妻俩连番保证的话,戴誉勉强道:“那我明天再去问问吧。我也是想让大哥多赚点外快的,最起码得把咱四丫的奶粉钱赚出来呀!”

    戴大嫂忙道:“她那么小的娃喝我的奶就够了,用不着喝奶粉!大丫几个也没喝过奶粉啊!”

    听到奶粉这两个字她就浑身难受,这玩意也太糟践钱了!

    戴誉颔首。

    他想了想,觉得不能把大嫂逼得太急了,人家想生儿子也是为了给老戴家传宗接代嘛。

    “我看三宝那孩子挺好的。大嫂你要是想他了,等他稍大一点,偶尔接到家里来跟你做个伴也没啥。”

    戴誉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发言,却让戴大嫂连连摇头,拒绝道:“没关系,暂时先这样吧,要是想他了,我就回娘家看他去。”

    这孩子太能糟践钱了……

    *

    解决了家里的事,戴誉将心思全部放在了工作和高考复习上,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63年。

    今年的元旦和春节离得很近,与市一啤的生产竞赛结束后,对方马上就按照当初的协议,带着两百张酒票上门了。

    由于许厂长的后勤工作到位,原料供应充足,再加上工人们的集体荣誉感和冲奖热情被激发调动了起来。通过这次生产竞赛,二啤不但完成了上级下达的生产指标,还超额完成了任务。

    车间里有10%的工人可以得到第四季度的超额奖金,没得到奖金的人也有四百张啤酒票可以分。

    按照最新的酒类报价标准,他们厂生产的棒啤,如今的最低定价是六毛五,最高的在六毛九。临近春节,一张五瓶规格的啤酒票,拿到市面上至少能换两块钱,够买二斤多的猪肉了。

    一啤的袁厂长虽然输了生产竞赛,却满脸喜意。

    他这次上门不但带来了酒票,还亲自带队,把他们厂的技术骨干都带过来了。目的就是为了学习二啤那个让人眼馋的保存啤酒的技术。

    戴誉帮着许厂长招待客人,将这些人一股脑地往车间里一送,交给总工程师和赵副厂长,之后基本就没他什么事了。

    这天,他正埋头写入党积极分子的思想汇报呢,许家庆就带着个熟人找上门了。

    “戴秘书,这位同志在孙师傅那边找你,我看是认识的,就直接将人帮你领过来了!”许家庆十分热情地说。

    戴誉见到来人就乐了。

    送走了难得热心的许秘书,他才招待来人入座。

    宋思哲望向戴誉,有些梦幻地说:“这才多久不见呐,你居然当上厂长秘书了?”

    他们当初一起来啤酒厂应聘打字员,不过都没争得过刚刚那个走后门的小眼镜。后来戴誉进了宣传科,他则重回商业局招待所当招待员。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而已,对面这个白衬衫套蓝毛衣的家伙,就摇身一变成为厂长大秘了!

    戴誉不想刺激人家,只是谦虚地说:“机缘巧合罢了,我这人运气不错。”

    宋思哲点头,可不是运气好嘛,明明已经被厂办刷下去了,居然还能靠着一张好看的脸蛋重新混进来。

    戴誉没怎么磨蹭,直接问了对方的来意。

    宋思哲不好意思地说:“这次是上门麻烦你来了!”

    戴誉泡了一杯茶给他,只笑道:“你先说说看,能办到的我就办,办不成的我也帮你想想办法。”

    既然对方这样爽快,宋思哲便也没扭捏,痛快地说:“我刚当上了我们招待所经理的助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们经理想换一批啤酒票。”

    戴誉笑着点点头,先恭喜了他升职。

    对方没明说,但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这个时间来换酒票,要么是给员工的福利,要么是过年走礼用的。给员工发福利随便发点容易弄到的东西就行了,酒票在他们厂虽然不算稀罕,而且经常被大家嫌弃,但是放到外面去,啤酒票可是紧俏物资。

    哪怕是省长市长想要喝啤酒,也是要凭票购买的。

    既然不是给员工的,那就是准备拿来送礼的了……

    戴誉没含糊,直截了当地问:“你们打算换多少?”

    “大概需要二十四、五张吧。”宋思哲赧然地挠挠头。

    黑市上都不怎么能换到啤酒票,他们一开口居然就是二十多张。

    戴誉快速算了一下,一箱啤酒是二十四瓶,一张票五瓶。他要的还真不少,一出手就是五箱啤酒呐。

    宋思哲补充道:“肉票、糖票和烟票我们都有,看你想要什么,随便换。”

    “我手头的票倒是可以都换给你,可是还缺二十张呢。”戴誉没客气,对他报价,“一张啤酒票换四张猪肉票,你要是觉得成,我就去别的科室帮你打听打听。”

    宋思哲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轻松点头。

    黑市上五斤猪肉票换一张酒票都换不到,戴誉这个报价算是很厚道的了。

    戴誉抱歉地让他在走廊里稍等,自己去其他科室问问。

    宋思哲理解地点头,厂长秘书的办公室,哪能随便让外人单独在里面呆着。

    宣传科里。

    听说可以用啤酒票换四张肉票,沈常胜和徐晓慧都激动得不行,连吴科长都翻箱倒柜地找啤酒票。

    虽然黑市上的价格更高,但是他们都是公职人员,哪能冒着丢饭碗的风险去换几张肉票,他们几乎每个月都得把酒票放到过期。既然有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凭白得四张肉票,当然得抓紧机会了。

    戴誉在宣传科凑了十二张酒票,又去厂办跟张爱国等人凑了八张,片刻功夫就把二十五张酒票凑齐了。

    看着他递过来的一百张猪肉票,戴誉直咂舌:“你打哪弄来那么多肉票啊?”

    宋思哲神秘一笑:“我们招待所总会有点自己的门路嘛。”

    约了过年的时候一起喝酒,戴誉将宋思哲送出门,便折返回去将猪肉票分给众人。

    中午吃饭时,不断有听到消息的人跑过来跟戴誉打听。

    “戴秘书,听说你这能换猪肉票?”

    戴誉统一回复:“没有,早换完了。”

    “没有猪肉票,换别的票也行啊!”

    “别的票也没有啦!”

    见状,刚打了饭菜的许厂长坐到他对面问:“怎么回事?”

    戴誉简单将上午换票的事说了,又作势翻裤兜:“我换了二十张,给您匀一半吧?”

    许厂长摆摆手,他们家不缺肉票。

    戴誉将工人们的诉求对许厂长说了:“咱们那四百张酒票可能不太受人待见,工人们想喝酒都在厂里买处理品,基本没人会出去花高价买啤酒喝。酒票要么砸在手里,要么换成别的票……”

    许厂长挑眉:“你的意思是?”

    “听说工会那边准备的过年福利是每人两瓶啤酒两瓶汽水……”戴誉面色古怪道,“而且要求大家喝完了以后,必须把瓶子还回厂里。”

    “……”许厂长无语两秒,“这个老李在想啥呢?”

    下午,戴誉带着许厂长的指示去找了工会的李主席。

    李主席不以为意道:“哪个厂不是就地取材,厂里生产啥,就用啥当福利?”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的工人在两厂生产竞赛中胜出了,基本每人能得一张啤酒票。您再给大家发啤酒,恐怕大家会有怨言。”反正他自己是不想要啤酒的。

    “下周就要发过年福利,啤酒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换也来不及呀!”

    戴誉笑道:“大家过年肯定都是要吃点糖甜甜嘴的,要不咱们拿出一瓶啤酒,去糖厂换点糖?”

    李主席的秘书郭宪勇也帮腔道:“主席,听说之前糕点厂的人来问过,能否用糕点跟咱们换啤酒。但是咱们厂不能越过门市部直接出货,所以当时拒绝了。要不我再去问问,用一瓶啤酒跟他们换一斤糕点怎么样?就当是两个厂工人间的以物易物,跟厂里没关系。”

    李主席有些动摇地看向戴誉,问:“小戴,糖厂那边也找你换啤酒了?”

    戴誉点头。

    事实上,不是糖厂找他,而是他给糖厂打了电话。

    去年去北京出差时,与他一起在火车上打扑克的人里,就有滨江糖厂的供销科长。

    糖厂今年的过年福利也是就地取材,每人二斤糖。

    听说戴誉有意向用啤酒换糖,人家供销科长连请示都不用请示,一口就应下了。

    大家互利互惠,行个方便嘛。

    李主席拍板道:“那行,你们去联系吧。今年的过年福利,换成糖、糕点和两瓶汽水。”

    又不放心地叮嘱:“尽量多换点啊!咱们厂的啤酒可是紧俏物资!”

    之后戴誉带着工会的一个干事去了糖厂,跟对方工会的人直接对接,最终敲定了用一斤三两的糖换一瓶啤酒。

    不过,这一斤三两的糖是杂拌糖,其中有水果糖、酥糖和奶糖,整体价格会比啤酒的略高一些。

    将后续事宜留给工会的干事,戴誉没再插手。

    晚上回家以后,戴誉将自己单位将要发放的福利说了说。

    “你们这几天不是要采购年货嘛,我说的这几样你们就不用买了。”

    戴母虽然还没见到东西,但是已经露出一脸笑意了,喜滋滋地说:“虽然你们发了节礼,不过,该买的还是要买的。今年你当上领导了,万一有人来家里串门送礼,招待客人的东西不够用怎么行?”

    “我算是哪门子领导。”戴誉无语脸,“我不给人家送礼就不错了……”

    想起什么,戴誉从兜里掏出那二十张肉票给她。

    “我跟人换的肉票,过年多买点肉。我还想吃肉馅饺子呢!”

    双眼放光地一把接过来,戴母不可置信道:“你咋弄到这么多票的?不会,不会是……”

    她想说不会是通过啥不正当手段弄来的吧?毕竟她家戴誉可是前科累累的。

    戴誉再次无语,只避重就轻地说:“您放心吧,在单位换的。”

    戴母拿着那些票纠结半晌,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都让您放心用了,您还担心啥……”戴誉不解其意。

    “哎呀,我在想别的事!”瞟一眼在堂屋里抱着四丫满屋转的大儿媳,戴母将戴誉拉去了灶间。

    她攥着那些票,迟疑了半晌,才一咬牙,从里面分出一半塞进儿子手里。

    “快过年了,你也去夏厂长家表现表现,把这十张票买了肉送过去!”

    戴誉“哎呦”一声,赶紧把票还回去:“人家那么大的厂长,还能缺了他的肉吃啊!您快别操心了!”

    戴母瞪他一眼,小声道:“人家有是人家的,你该表示还是要表示的!听说小夏闺女她妈又怀上了,夏厂长那么忙,他们家又没有成年男丁,忙年的时候,有不少重体力活。你赶紧借着这个机会去表现表现!”

    戴誉心道,您老打听得可真详细啊。

    虽然他也想去,但是他哪能就这么大喇喇地说,要去给八字还没一撇的未来老丈人家白干活。

    戴誉故作不情愿道:“咱家里那么多活我还没干呢,跑去外人家献什么殷勤嘛。我妈我奶准备年货不累啊?”

    “你这孩子咋这么死心眼呢?咱家的活还有你爸和你哥呢,小夏闺女家里正是困难的时候,你不去干,就得让小夏闺女干。”戴母气咻咻地拍他后背一下。

    戴誉猛摇头:“那我也不去,让她干点活能怎么样?别说她还没进门呢,就是进了门,我也不能把自己老娘扔一边,跑去丈母娘家里献殷勤呐!”

    戴母对于小儿子这番表态还是心下熨帖的。他这样不开窍,虽然有点傻不愣登的让人跟着着急,却也比老大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强。

    又在对方后背上拍了两下,戴母肃着脸问:“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想娶媳妇就听我的!”

    见儿子唯唯应诺不敢反驳,她才命令道:“这两天你就买了猪肉,找机会去夏厂长家一趟。嘴甜一点,听到没有?”

    戴誉勉为其难道:“去就去吧,但是不用拿那么多肉票。我自己去出个力气干点活就行了。他们家肯定不缺吃的。”

    戴母想了想,只要这傻小子能答应就行,遂也不再强求别的。

    次日下班,戴誉从烟酒门市部搬了一箱啤酒,便吭哧吭哧地往小洋房去了。

    来开门的是穿着一件家常紫色夹袄的夏露。

    见了他,夏露先是圆瞪着眼睛吃了一惊,回头瞄一眼客厅,才问:“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戴誉若无其事地笑:“不是到年根了嘛,我手里攒了不少啤酒票,今天一次性花了,正好搬一箱啤酒给夏厂长送过来。这玩意儿挺沉的,省得你们去买了。”

    夏露正要让他赶紧进来,就听到妈妈趿拉着棉鞋过来了。

    此时,何婕的肚子已经显怀了。也许是高龄产妇的原因,她看起来有些憔悴,脸色也没有以前红润。

    “小、小雷,怎么这时候来了?”何婕已经快两个月没见过戴誉了,见他那么大的个子杵在自家门口,一时还有些恍惚。

    戴誉看一眼脚边的啤酒,呲出一口大白牙,乐呵呵道:“快过年了,您家里也得有不少活吧?您现在行动不方便,夏厂长又那么忙,我过来帮您干点脏活累活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