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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冬说完转身要走，姑奶站起来，一个茶杯向陆冬丢过来，滚烫的热茶溅了陆冬一身，茶杯掉在地上竟然没碎，咕噜咕噜滚出去好远。
姑奶的两个儿子和儿媳赶紧起身劝姑奶：“妈，你说你跟个野种置什么气，我们就打官司告他，我还真不信我们赢不了。”
陆冬冷冷一笑，转身出了姑奶家。
九月中旬的北方，白天阳光普照，晚上却冷得很，陆冬的衣服本来就被茶水浸湿，这会儿小风一吹，冷飕飕的。
陆冬走到马路边，他蹲坐下来，竟然不自觉地哭了起来，他发觉自从爸妈去世之后，自己的泪腺好像额外发达了，别的没进化，泪腺这东西倒是进化的飞快。
陆冬哭了好一会儿，他抬起头，天色也暗了，他就打个了车回了学校，回到家，他拿出来不知道什么人寄给自己老妈的照片，他看着照片上的自己和姥姥，难道说姥姥一开始就知道老妈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可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
陆冬暗暗想，自己去西域前一天，老妈是不是就要告诉自己有关他陆冬身世的真相？
只可惜，自己回来了，老妈也不在人世了。
陆冬忽然觉得自己好孤单，他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他忽然发觉，好似自己的人生一下子变得很虚假，陆冬把照片放回了信封，他坐在床上，双腿盘坐，进入冥想。
这几天，朱大哥没事就给自己念的那几句咒语，他竟然很快背诵了个八//九不离十，他自己在心里默默吟唱，陆冬的心里很乱，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很快入定，却好像没过几分钟，他的心忽然全部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看见了小钰，和她一样，盘腿而坐，做在他的面前。
陆冬淡淡一笑：“这次你不打我了？”
小钰瞪了陆冬一眼：“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不会看人个脸色。”
小钰那葱白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陆冬的脸颊。
小钰淡淡地说：“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就被我爸妈送给了我大姨，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其实并不是我大姨亲生的，她对我很不好，因为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要养，她在农村，我大姨夫腰有病，地里收成也不好，而家里三个孩子都要吃饭，她自己捱不过。她就把气撒在我身上。
开始我很不理解，为什么家里只有我是出气筒，为什么我碗里的饭永远最少，那时候我长得又瘦又小，发育不良，于是就越发不招人喜欢，在村子里大家都喜欢又白又胖的孩子，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达到那种程度了。
在之后，有一次，我和我姐吵架，我姐终于说出了真相，她告诉我，我其实根本就不是我大姨亲生的，我的父母在遥远的城市，他们不要我了，因为长得丑。
那时候我虽然小，也有十岁了，我听了我姐的话心里很难受，我无法理解，我父母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丑就把我抛弃。
我见过村子里接生婆刚刚接生出来的婴儿，他们各个都不好看，干瘪瘦小的像只猴子，可是一两月之后，他们都慢慢变得漂亮起来，一双双大眼睛也张开，可以滴流滴流乱转了。
我想，大概是我爸妈被蒙蔽了，他们只看到了刚出生时候的我，却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我已经不像猴子了。
后来我留意了我大姨的通讯录，我找到了我爸妈的地址，我就自己偷偷混上了去城里的客车，然后反复打听，终于找到了我爸妈的家。
当时我并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我只是想看他们一眼，也让他们看我一眼，我没有小时候那么丑，我按了门铃，局促不安地进了屋，当时屋里还有三四个阿姨，我妈看见我第一眼根本就没认出来我，她不客气地问：你是谁啊？
我说，我是曹钰，当时我妈就傻眼了，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她立刻就想把我撵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其她几个阿姨喊住了我，她们都不可思议地说，曹钰，真的是曹钰么？你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当时就如实地和他们说了，我因为丑而被我爸妈送到我大姨家的事情，当时我爸妈的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紫，我说话的过程中，他们一直尴尬地笑着。
紧接着，就从屋里跑出来一个小男孩，就是我爸妈的第二个孩子，他用脚踢着我的小腿，一边踢一边哭喊，你骗人！你骗人！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孩子。
再之后，几个阿姨相继和我爸妈道别离开了，很快，我爸妈为了生男孩，而将自己第一个女儿送人的事情败露了，她们被罚了钱，我妈也丢了原本在办公室的工作，而被调遣去了车间。
我爸妈后来一直非常恨我，他们一直恨不得我死，虽然我是他们亲生的，可他们却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过我这样一个女儿。
陆冬，你觉得是你更可悲，还是我更可悲呢？”
陆冬听朱恩讲过小钰的这段身世，可是当这段话从小钰嘴里讲出来的时候，陆冬觉得到真的有了一种心酸和心痛的感觉，他看着小钰，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小钰的下巴抵着陆冬的肩膀，就好似一只乖巧的小猫。
这一次，小钰没有挣脱，也没有给陆冬看什么恐怖的幻影，两个人就这样拥抱了很久，陆冬松开小钰的一刹那，小钰就变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陆冬张开眼睛，他再次回到了寝室，只是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轻松了很多，身体的燥热感也消失了大半，好像身体的血液都变得清凉了一般。
第二天早上，陆冬去了朱恩那里，给朱恩讲了前一天晚上和小钰的第一次促膝长谈，朱恩不禁眉开眼笑：“行，有进步，养魂术也是要慢慢修炼的，正常收一个魂魄进入身体，魂魄从一个阳界之人的血肉渗入他的骨髓，这个过程是相当漫长的，因为魂魄属阴，而人，尤其是男人，阳气十足，阴气和阳气若是正面冲突，不是强的一方彻底镇压了弱的一方，就是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