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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四年前那个窒息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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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桔以为,毛东是想让她将张天亮等人带去包间。

    她心里紧张,紧紧盯着他,眼眉都不自觉皱了起来。

    毛东的眼神却淡淡扫过她,对楼梯口的一位男服务生说:“你把张少领去包厢,今晚的消费都记在我账上。”

    那一刻,梁桔觉得心里是暖暖的。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可张天亮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他梗着脖子,指着自己脖子上的伤。“我这伤怎么办?”

    张天亮嚣张地指着自己脚下,“我爸要是知道我今天差点被人掐死在这,你他妈还想要继续干?我呸!”

    “我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沙皮不管三七二十一,怒指张天亮。

    “沙皮!”毛东地叱他一声,侧头吩咐钟玲,“带他离开。”

    “哥!”沙皮不服气地还想说什么,可是当看到毛东警告的眼神时,还是把话吞到了肚子里。

    阿元拉住沙皮,沙皮狠狠看了张天亮一眼,转身就要走。

    “慢着!”张天亮再次开口。

    梁桔心里一颤,生怕他再找事,赶紧转头望过去。

    “让他给我道歉,这事我就不计较了。”张天亮抬着下巴蔑视地盯住沙皮。

    沙皮还要上前,幸亏被阿元紧紧拽住胳膊。

    梁桔心里焦急,来往的客人眼瞅多起来,正是高峰时期,这要是真的闹起来,北星今晚恐怕是别想做生意了。

    她瞅一眼钟玲,钟玲却站在沙皮身前,眼睛紧紧望着毛东。

    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等毛东的答案,或许只要他的一个点头,沙皮这错就必须得认。

    梁桔只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清神情。

    良久,那个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宛如大提琴般低沉。

    “带沙皮离开。”

    他果然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

    梁桔以为,钟玲会带沙皮匆匆走,然而,钟玲却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钟玲说:“这里现在的最大股东是我,我既然是老板,就有责任替我的人给客人道歉。”

    “玲姐!”“玲姐!”

    沙皮阿元惊讶开口。

    毛东侧头看钟玲,钟玲却无视他,正视前方,迈出脚步。

    她迈出的身子还是被毛东拦下,他抬起胳膊,挡在钟玲身前。

    “让我过去。”钟玲低低地说。

    “我能让你去吗?”他冰冷的五官让所有人心里紧紧揪起。

    “哟呵,这是闹哪出呢?”张天亮敛了笑,面色严厉,“今天必须有人给我道歉,否则,我让人拆了北星!”

    “你敢!”连阿元都忍不住要上前。

    正当所有人都僵持在那时,梁桔注意到毛东的脚似要跨出。

    他是想代替钟玲去给张天亮道歉!

    “张少!”

    忽然,一声脆脆的声音响起,让在场人都怔在当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最后站出来的那个人居然是...

    梁桔。

    梁桔先毛东一步,从容地向前,越过沙皮和钟玲,还有毛东,走到张天亮面前。

    张天亮皱眉瞅着她。

    梁桔表情自然道:“今晚是我惹了张少不开心,张少,对不起了。”

    说罢,她俯下身,恭恭敬敬地向张天亮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如有哪里冒犯,还请张少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不懂事。”

    她诚恳的歉意成功让张天亮和身后的几个兄弟哈哈大笑。

    毛东站在离梁桔不到半米的距离,脸色晦暗不明。

    他没有动,甚至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他的目光早已从梁桔身上移开,凝视在张天亮身后的墙上。

    只是,他除了下颚咬紧,胳膊上的肌肉因为使力而隐隐颤抖外,并无任何异样。

    “我说毛总,你们这小美女还是挺会来事的吗!行了,看在她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了!”说罢,张天亮笑着就要抬手去搂梁桔的肩膀。

    钟玲只觉眼前一花,再定晴看时,张天亮那只胳膊已经被毛东从半路紧紧握住。

    张天亮一声哀嚎差点出口,“轻,轻点。”

    毛东握住他的胳膊,眼神狠意明显。

    “适可而止。”他凑近他,声音冷冽骇人。

    梁桔怔怔望着眼前一幕。

    他说:“放开她。”

    毛东眼中充满戾气,愣是让张天亮乖乖松了手。

    张天亮握着胳膊还想反驳几句,可最终还是闭了嘴。

    “送他们去包间。”

    毛东一声令下,张天亮那群人都没敢再说什么。

    梁桔给他们道了歉,张天亮吃到甜头,自然罢了手。

    他们走后,在场围观的人群也都渐渐散开。

    沙皮一个箭步拉住梁桔,“你傻啊,你给他鞠什么躬!”

    梁桔悄悄瞥了毛东一眼,乐呵呵地说:“哎呀,不就是道个歉鞠个躬吗,又不会少块肉。倒是你,都把我捏疼了。”

    沙皮赶紧松了手。她的乐观让他心疼。

    “傻丫头,你想窝火死我。”

    “那你就多请我吃点好吃的!”

    阿元也缓步上前,迟疑地对梁桔道:“谢谢。”

    钟玲沉默着看她,莞尔一笑。

    毛东始终站在原地,他没有回身,也没有对梁桔说任何感谢。

    他只是在离开之前,侧头没有看梁桔地说:“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晚的工资会照样给你。”

    “我这算弥补上一次的失误吗?”梁桔赶在他离开前,终于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对于上一次她打扰了他谈生意,还泼了他一脸的酒那件事,她一直记挂在心。

    毛东什么都没说,淡然离开。

    面对他的淡漠,梁桔早已习惯。

    ***

    梁桔换完衣服从北星出来,就见沙皮站在酒吧的路灯下等她。

    他手揣在裤兜里,在路灯下来回踱步。

    从食杂店买了十瓶易拉罐啤酒和几袋花生,梁桔和沙皮随便找了个公园,就坐在大树下的椅子上开始聊天。

    易拉罐拉环‘噗呲’一声被拉开,梁桔拿着啤酒和沙皮碰了一下,冰凉的啤酒下肚,人也清醒不少。

    “今晚真他妈觉得窝囊。”沙皮一口喝下半罐啤酒,又吃了几粒花生。

    梁桔将包放在身边,脱了鞋,盘腿坐在椅子上。

    入秋的晚上变得有些微凉,月亮圆圆地照在头顶,梁桔抬头望着天空,一望无际的漆黑天空让人想知道天的尽头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对不起你,桔子。”

    “都是哥们,瞎说什么呢,来,喝酒!”梁桔始终没觉得那个鞠躬有多大了不起的。

    沙皮抬头望天,过了好久,喃喃地说:“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玲姐,特别是我哥,我一辈子都甘愿给他做牛做马。”

    梁桔喝酒的动作因为他的话变得迟疑。

    能让一个五尺大汉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梁桔对毛东的为人更加好奇。

    “能跟我说说,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微凉的夜幕中,梁桔坐在树下,她眼中的星光也如同这一片闪烁的繁星。

    沙皮笑,看她,“打听男人,羞不羞?”

    “谁不知道谁啊?”梁桔满不在乎的样子。“我要是和你打听女人,那你不得哭死啊?”

    沙皮哈哈大笑,伸手就要揉梁桔的短发,幸亏梁桔聪明,及时一闪。

    沙皮继续喝酒,良久,摩挲着手中的易拉罐,敛了脸上的神情。

    “我哥,他后半辈子都毁在了我手上。”

    梁桔心里一紧,敛了笑,抬头看他。

    沙皮只是仰望星空,一贯粗犷的容貌在路灯和星光的照耀下,难得显出了温和。

    漆黑的夜晚只有公园里的路灯在照出淡淡的光线。一阵冷风吹过,仿佛将四年前那场轰动全国的杀人案吹到了梁桔的眼前......

    沙皮原名李强,他没跟毛东的时候因为家境可怜被不少人欺负过,毛东收他为小弟那年,他才16岁,因为在学校举报了当时某公司集团张总的儿子张天亮在校外斗殴,被张天亮报复。

    沙皮那时候年轻气盛,拿着把菜刀就把张天亮堵在家门口,教训了一顿还不解气,最后竟让张天亮学狗叫围着小胡同跑了一圈,可想而知,后来被张天亮找来的一群人揍得那叫一个惨,躺在医院整整一个多月仍是下不了床。那一次沙皮没死还得感谢骑车路过的毛北,毛北偷偷报警喊来人,沙皮才得以留命。

    沙皮辍学在家没事就去毛北餐馆打杂,后来毛东听说沙皮的事,就偷偷跟沙皮把张天亮套在麻袋里狠揍一顿,不过这事,也是背着毛北干的。是毛北救了沙皮,沙皮为了感谢就认毛北为哥,久而久之,他跟毛东毛北兄弟俩感情也愈来愈深。

    毛北出事那年,沙皮正跟毛东在外面避风头,得知毛北出事,他几乎崩溃,后来蹲在毛北的墓碑前整整三天三夜,没人知道他流了多少眼泪。

    “没想到那个黑面还这么义气啊。”梁桔听得上瘾,时不时还说出自己感想。

    “你说我哥?”

    梁桔颔首,“对啊,你看他,今晚对我那么冷淡。”

    “我哥小时候比现在有意思多了,不学无术,整天想着怎么甩掉他大哥的那套死板理论,私底下没少带着我们去惹事。”沙皮回想起小时候的事,嘴角就情不自禁地弯起来。

    “有一次我们去偷自行车,我在门口把风,我哥在里面偷,没想到我大哥...哦,就是毛北,我习惯叫他大哥,没想到他忽然出现在胡同里,把我和我哥堵个正着,我俩撒腿就跑,我哥边跑边说他是亲弟,大哥不敢下手打,就让我先跑,呵呵...”说到这,沙皮笑着喝了一口手里的酒。

    “我当时也是傻,就是亲弟弟才敢下手,外人怎么好意思打,结果我哥被大哥拖回去关在屋子里狠狠揍了半个多小时,扫帚就被打断了。”

    “后来呢?毛东受伤了?”

    沙皮用‘你在开玩笑吗’的眼神瞅了梁桔一眼。

    “我哥哪会这么容易就受伤,只不过在床上躺了三天,他是故意装的严重,好有借口不去学校。”

    梁桔哈哈大笑,“原来黑面小时候还是个坏学生啊!”

    沙皮低笑几声。

    梁桔看着沙皮,沉吟了半晌,迟疑地问:“那你大哥...究竟是怎么死的?”

    手里的易拉罐‘咔嚓’一声捏得变形,沙皮将头埋在膝上,双手抱住脑袋。

    他忽然的悲伤让梁桔不忍心继续问。

    “沙皮哥...算了,咱们不提了。”

    “毛北哥...”沙皮声音明显哽咽,“他是个好人。都是我,是我害了他。”

    ———

    ‘1221’祈海市特大杀人案是当年举国闻名的案件,回想起当年那事,沙皮至今记忆犹新。

    当时沙皮已经辍学,在毛北的小餐馆里打下手。

    出事前几天的一个晚上,店里没有多少客人,他正在厨房跟毛北边聊天边刷碗。突然,就听到前面餐馆里一阵吵杂和谩骂声,沙皮心里面一惊,扔下碗手都没来得及擦,就跟毛北一起跑出去。

    几个小混混打扮模样的男人正指着一个小服务员满口脏话的痛骂,那服务生低着头,眼泪在眼圈打转。“对,对不起,我去给你们换一盘,您看行吗...”

    “换你妈的!这么脏,让我们怎么吃!”

    那几人嚣张跋扈,沙皮脾气一急,伸手就将服务生拉向身后,“干什么,想闹事啊!”

    “闹事怎么!”

    那几人一个比一个张狂,手都快碰到沙皮的鼻子上,毛北见状,赶紧上去把几个人拉开。

    “我是这里的老板,都消消气,请问有什么事情让您不满意吗?”

    染着满头红毛的小混混嘴里叼着牙签,瞅一眼毛北,端起身边桌上的一盘菜。

    “我大哥这菜里有苍蝇!”

    “苍蝇?顾客,这大冬天,哪里会有苍蝇?”

    一直坐在餐厅角落始终沉默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我说有,就有。”

    沙皮看到那人第一眼,就觉得那人气场很强大,而且看人的眼神带着阴鸷。

    那人染着白发,耳朵上还戴着一只闪闪发亮的耳钉。

    毛北俯下身就想把那盘菜看个仔细,谁知他身子刚弯下,就被小混混一把推开,“怎么,我老大说的话你还不信了!”

    毛北倒退一大步险些撞到后面的桌子上,幸亏被沙皮及时扶住。

    见毛北吃亏,沙皮急了,指着那人,“你他妈推谁呢!”

    沙皮一巴掌狠狠打在红头发那人脸上,他的同伴见状,伸手就将桌子掀翻!“我操,牛逼啊!”

    盘子哗啦哗啦掉地一阵轰响,餐馆里其他顾客早就吓跑,还有一些服务员也被吓得站在墙角不敢动。

    白发那人从椅子上起身,他个人不高,长得又瘦弱,沙皮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当他走近沙皮身边,沙皮与他对视时,心里还是禁不住打了个颤。

    “砸。”

    他只是轻轻吐了一个字,就导致了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事。

    一人拎起地上的酒瓶就往沙皮头上砸,沙皮躲过一个没躲过第二个,当头‘哐当’一声,玻璃碎片掉了一地。

    啤酒混着血,沿着沙皮的脑袋往下流,沙皮红眼,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去厨房拿菜刀。

    毛北不想惹事,赶紧转身从身后抱住沙皮,不曾想,被白发男人抡起椅子就狠狠砸在后背上,沙皮甚至都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毛北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沙皮失去理智,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往那几个混混身上砍。

    打仗就怕像沙皮这样不要命的,最后还是那人,狠狠一记倒钩拳,就将比他强装几倍的沙皮打到在地。

    那人蹲下身,拍拍沙皮的脸,“告诉毛东,别让他那么张狂。”

    沙皮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他看着他们扔下手里的酒瓶一个个走出餐馆。

    后来毛北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以为那些人就是来要钱的,就说:“早知道给些钱打发走算了。”

    彼时,毛东一脸阴沉地坐在他病床旁的椅子上也不说话。

    他向沙皮打听了几个人的长相,沙皮知道他这肯定是想去报仇,就自告奋勇道:“其中一人叫白斯,是临街的,我和别人打听过。”

    当晚,沙皮就跟着毛东和阿元去临街报仇。

    对方人多,明上肯定打不过,毛东就跟沙皮和阿元守在街角十字路口蹲着。

    一直等到下半夜,他们才见到白斯醉醺醺地搂着个女人从一辆车上下来。

    二话不说,毛东趁着夜晚十字路口没人,就将白斯套上麻袋拖到胡同里,一顿狂揍。

    他身边的女人,也被阿元蒙上眼睛死死捂住嘴摁在墙角。

    白斯拿椅子把毛北后背打伤,毛东就拿铁棍将他的一条腿打断。

    至今,沙皮都记得那个声音。

    那是铁棍打在骨头上,骨头碎裂的窒闷声。

    闷闷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沙皮回忆起这一段,也感慨,“那是第一次,我看见毛东的眼中有了血腥。”

    事后,沙皮才知道,白斯是当地有名的一家族企业的阔少,那人已经对外说了,要解决毛东。

    毛北害怕毛东出事,就让沙皮陪着他去哈尔滨姑姑家躲一躲,毛东当然不肯,他也怕毛北自己留在餐馆会遭报复,毛北却说:“人又不是我打的,大不了,给点钱呗。”

    当时的毛东和毛北都不了解,有些事,和钱无关。

    ———

    “就这样,我陪着我哥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火车站买了当天最早一班去哈尔滨的火车票。”

    那一天,正是二零一三年的十二月二十一号。

    已经猜到下面将会发生的事情,梁桔的心里像是被人忽然握住,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沙皮‘啪嗒’一声扔掉手里空的易拉罐,眼角居然凝了一滴眼泪。

    “我大哥出事还是听广播才知道的,当时我和我哥刚下火车,在出租车上听到了新闻...”沙皮,一个汉子,硬生生说不下去了。

    他抱着头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梁桔甚至能听到他心底呜咽的声音。

    沙皮永远忘不掉毛东在听到新闻后脸上的表情,那是挖骨般的痛,和懊悔。

    “我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大哥被她姑妈关在家里不让回祈海,毛北哥的尸体还是大哥姑妈带着玲姐跟阿元去认的。他们不希望我哥看到毛北哥最后死的样子,就悄悄给火化了。”

    据说,很惨。

    毛北的身上已经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地方,他是被乱刀砍死,死相凄凉。

    沙皮将头埋在两只手里,梁桔咬紧牙关。

    又是一阵风吹起,将梁桔眼中蓄的泪,刮了出来。

    她心里难受,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他。

    “如果不是我一开始的意气用事,大哥就不会替我们死...”

    入秋的夜幕里,凉风习习,梁桔像是看到了那年所有发生的事情,看到了毛东的悲伤,也深刻体会到沙皮此时的心情。

    “凶手没有绳之于法吗?”这样的一件惨案,凶手不会逍遥法外的。

    “抓到了,是一个叫老虎的人。可有什么用,他把所有罪都自己认了。”沙皮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眶红的吓人。

    老虎和毛北毛东兄弟俩无冤无仇,他也只是收了别人的钱,为别人做事。

    而幕后指使人,依然逍遥法外。

    沙皮说:“我不仅对不起我哥,也对不起玲姐。她本来已经跟大哥准备在第二年开春就结婚的,可是大哥的事...”他深深吸了口气,道:“从那以后,我哥就一直照顾玲姐,不让她再受一点气,为了让玲姐过上好日子,我哥曾经一个人去南方打工半年多,挣了钱回来就开了间小酒吧,一点点,才做到如今的北星。”

    梁桔还想伸手去拿啤酒,可惜最后一瓶已经被沙皮打开握在手里。

    她是爽快人,从他手里拿过来直接仰头喝一口,再重新还到沙皮手里。

    沙皮见梁桔的行为,笑着带些宠溺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头,“敢跟哥抢酒喝。”

    梁桔抹了一把嘴,还是决定问沙皮,“听说,北星要被卖了?”

    沙皮收回手,表情重新变得严肃,点头说:“不是要,可能是已经。”

    “为什么?既然北星是毛东那么难才开的,为什么又要卖?”

    沙皮侧头凝视梁桔,直到把梁桔看的有些不自然,他才幽幽开口:“你知道当初北星是为谁开的吗?”

    梁桔摇头。

    “是为了玲姐。北星,天上的一颗星星,就是为了纪念毛北大哥,希望他能看到玲姐现在的样子,也可以安息了。”

    梁桔形容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心里面酸酸的,又有些苦。

    “我不是跟你说我哥前段日子去了南方吗,南方的生意出了事,损失很多,玲姐把北星卖了就是为了给我哥还钱的。”

    “那毛东...”

    “我哥说了,他宁愿破产重新去当民工,也不愿意要玲姐卖北星的一分钱。”

    梁桔一时说不出话来。

    钟玲可以为了毛东付出这么多,而她呢?

    她确定钟玲也是爱毛东的,尽管这种喜欢夹杂很多的不被认可,可钟玲对感情的一往情深,却让梁桔有了想退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