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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7章 青戟(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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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宁,这件事我也有份,你若要怪,我也逃不了责任。”

    纪舒宁看向滕贺,是他默许了滕宣攻打沧月山。

    “滕贺,为什么?”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也因她而死,几千条人命,要她怎么去偿还?

    “阿宁,没有为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心爱的女人,我见不得你受苦,可是旁人,死了便死了,与我又有何干系?”

    这是滕贺第一次对纪舒宁说出这么偏执的话。

    他一直就是个自私的人,只是,他私心地希望纪舒宁只看到他的好,而将那肮脏龌蹉的一面藏起来了而已。

    滕贺暗中将药膏涂抹上去,当那清凉的药膏润在她手上,如久逢甘露一般的舒畅。

    纪舒宁剧烈反抗,“这是弍冬的血,是她的生命,我不要——”

    “阿宁,弍冬是自愿的,你难道要浪费她的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纪舒宁讽刺地笑,“这不是她的一片苦心,这是她的怨恨,这是她的不甘心——”

    她本该是与世无争的沧月山圣女,如花年华,却因为世人的自私而卷入他人的恩怨,她应该是恨的,可是她的恨,终究比不得她对滕宣的爱。

    纪舒宁哭出声来,“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怎么能这么做?”

    她也想要自己的手好起来,可她知道不可能,所以听天由命,从未想过伤害旁人达到目的。

    人命,是她最不想沾染的,可她现在,已经和滕宣一样,一样的满手血腥,一样的肮脏。

    滕宣曾说:我脏,便也要你跟着我一起脏,我们谁也别想干净。

    看,他果然便将她拉入了那个肮脏的世界里,靠着旁人的鲜血蓄养生命。

    滕贺不顾她的挣扎将药膏涂了上去。

    “阿宁,你再乱动,不想要孩子了?”

    “我不要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父亲是个魔鬼,他生出来也是个害人的祸害,那不如我现在就把他杀了,免得将来为祸世人——”

    “啪——”滕贺扬起手臂,一巴掌打在纪舒宁的脸颊,那巴掌太响,两人都怔住。

    纪舒宁侧着头,眼泪一波一波流下来。

    滕贺后悔不迭,叹了一声,抚上她的脸颊,“阿宁,攻打沧月族是我的注意,我满身的罪孽,若是连你都如此摈弃我,那我在这世上还剩下什么?”

    纪舒宁咬着唇瓣,想要吞回那眼泪,却流的更加的汹涌,她靠在滕贺的肩头,“滕贺,滕贺,我求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害怕……”

    害怕报应不爽,害怕孩子遭罪。

    “好,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滕贺每日都亲自替纪舒宁涂药,如此半个月,纪舒宁手上的腐肉开始脱掉,沈重进宫又替他放掉了内里的死血死肉,再连续涂抹了几日,纪舒宁的手逐渐好了起来。

    药瓶里的药还剩下一些,青戟花世上只有一朵,这药便显得极其珍贵,滕贺将药瓶塞入纪舒宁的手里,“这药,你留着,说不定以后用得着。”

    纪舒宁拿着那药瓶,整个手心都是冰凉的,滕贺走后,她当即就想将药瓶砸了,那抬起的手臂,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春儿叹着气摇了摇头,走过去将药瓶取下,放在匣子里,“别再想那些了,睡吧。”

    滕沛向曲家提亲,求娶曲家嫡出的三小姐,曲家收了聘礼,成亲那日天色蒙蒙,纪舒宁没去,心中只觉得世事无常,再过深爱,人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滕沛那日没进洞房,当宾客散完了,席间只有他一人,他喝得伶仃大醉。

    滕宣走过来,到底是亲兄弟,有几分不忍心,想扶着滕沛去洞房,滕沛却一把拉住他,“三哥,这北凉的天下,应该是我们兄弟的,凭什么他滕沛坐拥天下,不如你我兄弟联手,将这皇位抢回来……”

    滕宣眸子刹那深幽起来,目不转定地看着滕沛,滕沛一向与世无争,对滕贺也敬重,如今却说要推翻滕贺夺回皇位……

    促成他有这种野心的,没有殷太妃的推波助澜,谁信?

    “三哥,我要弄死了纪舒宁肚子里的孩子,滕贺绝后,社稷断,看他如何还能在皇位上安稳……”

    滕宣变了脸色,当即将滕沛扔进了就近的荷花池里,滕沛在水里扑腾,露出水面时,酒已经醒了不少。

    滕宣阴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本王再提醒你一次,她不是你能动的,你敢动她半根毫毛,我要你和长亭殿那个老毒妇一起陪葬——”

    滕宣拂袖而去,再没有去看身后的滕沛。

    进宫后,纪舒宁锦衣华服数不甚数,可经常穿的也就是那几件,其余的全部压箱底了。

    春儿勤俭惯了,也舍不得扔掉,看天气不错,将临华楼积压的衣裳拿出去晒晒。

    纪舒宁坐在桌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只看着春儿和辛姑姑忙碌。

    春儿无意中瞄了她一眼,顿时有种被纪舒宁摄魂的感觉。

    什么叫冰肌玉骨?纪舒宁以前皮肤本就好,只是常年军旅生活让手上粗糙了些,而进宫后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用过青戟花药膏之后,手上的肌肤和身上的肌肤协调,看起来就是个水嫩嫩的美人儿,再加上那上吊的眼尾,微抿的唇瓣,一身的妩媚风情,这皇宫,怎么把她养得像个妖精似的。

    纪舒宁犹不自觉自己慵懒的模样有多诱惑人,眯着眼,眸子膛亮。

    春儿摇了摇头,抱着衣服往外走,忽然,纪舒宁眼睛一变,叫住了春儿,“春儿,你过来。”

    “怎么了?”春儿走过去。

    纪舒宁将春儿手中的华服扯过来放在桌上,揪出其中的一件,那是元旦时日韦皇后差人送来的那件衣裳。

    纪舒宁表情凝重,指肚反复地摩挲着辛夷花灼目的花蕊,特种兵观察入微,敏锐非凡,虽然这些日子怠慢了,可到底是训练了几年的本领,她看着衣裳上的辛夷花……

    有问题……

    春儿见她神色有异,问道:“这衣服有什么问题?”

    “不知道,看着挺怪异的。”

    这辛夷花的花蕊,哪有这么鲜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