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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兵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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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宝十三年正月,长安的天气依旧很冷。txt小说下载,最新章节访问:. 。 ///

    安远‘门’外,哭声一片。大道之车马如织人头攒动,一个个关百姓神‘色’悲苦,不少人泪流如雨。

    河八军之一的蓝田军,今日便将踏开往河的征途。此去河后距乡井万里之遥,不知有几人还能有机会活着回到故乡。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干云霄!”

    一位年士站在桥边,看着大道即将开赴安西的蓝田军,脸满是悲悯之‘色’,大声‘吟’诵道。

    密集的马蹄之声从身后传来,士回头一看,数百铁骑衣甲鲜亮,皆是一人三马从桥滚滚而过,一看便知是数月前入京报捷的安西军。

    士站在道旁,目光现出愤怒之‘色’。马背一位将军见到了士,脸现出诧异之‘色’,向着士遥遥拱了拱手。

    士皱了皱眉头,大步走到道挡住了去路。那将军摆了摆手,所有人马皆是停在了大道之。

    “马相对我何以前倨而后恭?”士问道。

    马璘在马背之拱了拱手,肃容道“当日不知是子美先生,才有无礼之举。若是当日认识子美先生,马璘岂敢造次。”

    眼前这位便是杜甫大大,毕竟是史册声名彪炳的人物,马璘当日里让马勇马强把杜甫打了一顿,还扔到了水池之,心一直后悔。

    居然把杜甫给打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杜甫道“杜某活了四十余年,第一次被人那般当众羞辱,此事永志难忘。”

    马璘肃容道“先生带人在我府邸外日日辱骂,我一时气不过才会那般。先生在集贤院,如今应该知道这般移民非我之本意。先生和国子监那些学生把气洒在我的头,我实在是极为冤枉。”

    杜甫点了点头“我如今也知道马相的确冤枉,被打之事也不再与马相计较。只是关百姓移民河。马相毕竟是始作俑者,今日这般凄惨场面,难道马想要说和你毫无干系不成?”

    马璘看着杜甫,肃容道“天子心如铁石。(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让关父老安然到达河,尽量减少路途之的折损。”

    杜甫冷笑一声,大手指着前方“马相说得轻巧!且不说路途之会死会死多少人,现在关百姓死了多少你知不知道!为了凑足往年欠下的租庸调。关百姓有多少人卖儿卖‘女’卖田卖屋,有多少人被富贵之家‘逼’得家破人亡!那些实在凑不齐拖欠租庸调的贫户,有多少白头之人不愿离开乡井,被‘逼’得投井吊,想死在自己的家乡!”

    “别的不说,仅仅蓝田县一个县,寻了短见的‘花’甲之人已有百人!关内、京畿二道诸多郡县,被这一道诏令‘逼’死的长者又有多少!如今关民怨沸腾,这些马相都不在乎?若非是马相要攻取河,怎会有这么多人间惨事!马相以为这些人的死。都和马相毫无干系不成?”

    “什么!”马璘听了,嘴角猛然一阵‘抽’搐。

    原本是一桩分流关无地贫民的好事,如今还未开始,居然已经让百姓这般凄惨。

    卖田卖屋倒没什么,顶多到了河之后予以补偿是,可是‘逼’得长者自尽,这已经超出了的承受能力。

    对于李隆基的这一道诏令,马璘心更加怨愤。原本是以永业田来吸引关百姓分流的德政,这样一道诏令下来便成了暴政。仅仅一个蓝田县便有百位长者自尽,关内道京畿道这么多郡县。如此死去的百姓又该有多少!

    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旨意出自天子,天子要这般做,又有谁能阻拦!

    杜甫冷笑道“马相高高在。一心只想着开疆拓土建功立业,哪里知道百姓之苦!移民诏令之事还可以推给天子,如今马相新建什么河集团,把百姓路途的安危托付给这些商贾,不知又是什么居心!”

    马璘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一脸‘激’愤的杜甫轻声道“先生。户部人手不足,移民百姓众多,这般大规模的人口迁徙,不靠商贾根本无法办成。我已经‘交’待过这些商贾,一定不能在道路之苛待百姓,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杜甫指着蓝田军的方向怒道“商贾重利轻义,一心只想着少‘花’钱财,天子诏令是让百姓皆坐车马前往,如今你看看蓝田军出发在即,如今这里有多少车马!每日行走至少五十里,这么些车马哪里够百姓用的?天子心存仁慈,为了河八军耗费大量财帛,马相让财帛半数落入商贾之手,却让关老弱跋涉于道!这一件事情,马相是不是也要说一句冤枉,也要说和自己没有丝毫干系!”

    “有这等事?”

    马璘闻言心怒极,心道幸好遇杜甫,不然自己大军一离开,如何能知道这等事情。马璘眼现出寒芒,咬牙道“若真是如此,蜀裴氏该死了!去把蜀裴氏的管事给我叫来!”

    马勇马强催动战马驰出人群,不一会儿一个一脸干练的青年到了近前,下马叩拜道“蜀裴俨见过马相。”

    马璘哼了一声“裴俨,某来问你,蓝田军健儿百姓共有几何?”

    裴俨恭敬道“回禀马相,蓝田军健儿百姓来自八个县,丁口计有六万零七百四十一人,除却不愿离开乡井的老人,这里计有五万九千四百七十二人。”

    马璘嘴角‘抽’了‘抽’“少了一千多人?”

    裴俨道“马相,能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少的那些,都是这几个月故去的长者。”

    八个县,一千二百多老人,只怕大部分都是不愿离开乡井寻了短见的!

    马璘心猛然一阵‘抽’搐,板着脸看着裴俨又道“某再问你,裴家准备的牛车马车驮马算到一起,可供多少百姓乘坐?”

    裴俨恭敬道“挤一挤的话,足可容三四万人乘坐。”

    杜甫在一旁听了,冷冷地哼了一声。马璘心怒极,一马鞭便是‘抽’在了裴俨的身,怒喝道“蜀裴氏这是想找死啊!蓝田军是八军之最先行走的,某家还未离开长安,你们便敢如此苛待百姓!天子旨意让百姓都有车马乘坐,你这些车马只怕只能供应半数百姓!裴氏从集团本金里支取许多财帛,不用在百姓身,准备用在何处!”

    马璘盛怒之下毫不惜力,裴俨被‘抽’得身鲜血淋漓,脸‘色’却是丝毫不变,依旧是恭敬地道“禀告马相,非是我家主人不愿多用车马,实在是用不了那么多。此去安西万里迢迢,长久坐在车马百姓们也受不了,只怕到了安西早被颠散了。我家主人已经遍告百姓,愿意乘坐车马的可以乘坐车马,不愿意乘坐的,每人每日可从裴家领取十钱。百姓并非都是老弱,很多人会愿意选择步行,所以这么多车马足够用的了。”

    马璘脸‘色’沉郁,气得说不出话来。

    裴俨继续道“百姓愿意食用自带食物的,每人每日又可得钱五。愿意帮着赶马车、照顾驮马的,也都各有钱财。虽然不算多,可毕竟是一份进项。这样我家可以少雇用一些人手,少准备一些粮食,百姓也多了一些挣钱的机会。”

    马璘怒极,又一鞭子‘抽’在了裴俨的身,喝道“这般儿戏,分明是不把百姓生死看在眼里!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让百姓徒步以挣取钱财,可以!不过车马必须要足够!算是所有的车马都空着,也要足够百姓使用!百姓不吃饱饭哪有力气,所有食物都必须按照集团定的份额足量提供给百姓!不过是粗茶淡饭罢了,你们裴氏连这一点儿也要省不成!移民河这件事情是某来主持,绝不容你家这般坑害百姓!某家在此等你三日时间,让你们征集车马准备粮食,三日之后蓝田军再出发!”

    裴俨摇头道“马相,这怕是不成。”

    “裴家当真是想灭族不成?”马璘怒声道。

    裴俨恭敬道“马相,这些细节我家夫人都已禀告过陛下,都是陛下准了的。陛下还夸我家夫人能为百姓着想,心思聪慧。我家这样做也是圣意,除非马相再讨来一纸诏令,不然只能照此办理了!”

    “天子圣明,这一纸诏令你当我讨不来不成!”马璘忿然作‘色’。

    杨国忠倒台了,杨妃圣眷未衰,虢国夫人虽然收敛了许多,可看这个样子在天子面前还是能说得话的。不过这一次的行动是他主持,各地长者自尽的消息已经让他快崩溃了,哪里还能看着百姓在路受苦。

    马璘心狂怒,拨转马头便要去骊山,杜甫却忽然走了来,一把拉住马缰“马相,天子何等人物,岂会朝令夕改。既然是圣意,你不要区违逆天子,以免惹得天子不喜。”

    “事关百姓生死,我岂能不管不顾!先生悲悯百姓,为何此时反要阻我?”马璘怒道。xh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