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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迷鬼的故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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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在门前把拳术,器械都练了一遍。浑身舒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是特别的愉快,这里真是个好地方,玩这些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躲着人了。填饱肚子后,想一想还是睡觉,晚上好听新的故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做晚饭还早,便信步向大坝走去。

    第一次仔细看这么宏伟的工程,不由惊得吸了一口凉气——长约六十多米,高竟在七八十米上下的混凝土大坝,向一扇大门关闭了峡口,闸住了一川清澈见底的碧水。

    往里看,微起烟波的水面,消失在一两百米外的屏障后面。

    那里该就是鬼们关了吧!据说非常神奇:刀削斧劈般的峡谷口,竟突然升起一座挺拔如笋的石峰,如影似壁的将谷里谷外的景致隔开。现在看去,水面上似乎还要有好几米高。峡谷两边,各自凹进一片,一边一颗伞形的巨大树冠,在石峰的顶上交会。正好锁住里面的一川秀山碧水。

    唉!如果是当年,在川底仰观,这一柱擎天,绿荫飞度,该是一幅多么壮观,神奇的景象呀?无缘一睹,不觉甚是遗憾,便黯然的回头。

    做好晚饭,天已是上了暮色,我开了那盏一瓦的荧光灯。看着它发出的暗弱的光亮,不由的心里一乐:我现在可真是节约用电了。看着桌上的几个菜碗,顿生感悟:改掉一辈子吃杂合饭的习惯,原来也不难呀!

    “你好兴致呀?”女鬼突然的冒出这么一声,就笑吟吟地出现在了面前。

    虽然是在等着他们,心里也还是不由的一惊,忙强笑着说:“什么时候来的?”心里不得不承认:‘神出鬼没’可真是够吓人的。

    她说:“一直看着你忙哪,只是太亮了,不能出来帮你。明天晚上你别忙,等到天黑了我来做。好久没做饭了,怪手痒的!”

    我说:“等小鬼来了再开饭吧?”

    “嗯!我儿子也被小鬼带去了。”又迟迟疑疑的说“以后——我就叫你大哥——行吗?”

    我怕她有别的想法,忙说:“那当然好啊!我正过够了一个人的冷清日子。”

    她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要是真有,你这样的一个大哥该多好——那就不会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了!那个畜生也不至于那样的放肆。”

    我心里不由一怔:是啊!什么时候,人类都能不需要靠武力就可以实现正当的目的,那才是真正的走进了文明的社会。可是,现在哪!就连最起码的夫妻感情:一些人,还是需要娘家的实力来保驾护航。唉!人类通向文明的路啊——真的还有很远、很远!

    看到她底落的情绪只好劝慰道:“过去的已经都是过去了,也只能放手让它过去。关键是抓住眼前,把现在的日子认认真真的过好吧。”

    她落寞的说:“我哪还有什么,现在和将来——”

    我劝道:“你呀!又钻牛角尖里去了。你可真是个经不住坎坷的娇娇女,以后我就叫你娇娇吧?好提醒你——离牛角尖远一点!”

    “我们回来了”两个小鬼带着一阵疾风窜了进来。

    我忙问:“你们跑哪去了,我们等你们吃饭哪?”

    小鬼得意的说:“请鬼来给你讲故事呀!昨晚不是说好的吗?刚才我去喊了,他说过一会就来。”

    玉娇也说:“我也找过了。我和其它鬼没来往,就认识一个女的,也是一个苦鬼。被人害怕了!要等看清了你真得是个好人了,才敢来。吃过饭我再去找她------”

    我不由得笑了:“这可真是个胆小鬼。你也不用这么急,不过就是玩玩罢了。你儿子叫什么名子?告诉我,我才好叫他呀!”

    玉娇想了一下才说:“他叫意刚,你就叫他小刚吧!几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想起这个可怜孩子的名子!”

    看到她又伤心了,忙问破头小鬼:“你哪?叫什么名子。好听吗?说给娇姨听听,让娇姨也高兴、高兴。”

    小鬼:“我叫小狗。你们就叫我狗子吧!我是一只不会咬人的小狗,真的!”

    我们被小狗认真的样子逗笑了------。

    “你们这里,真热闹啊!我这个穷鬼不会搅了你们的兴致吧?”鬼随声出,一个着装怪异的小老头,魔幻般的从墙壁里挤出了身来。

    狗子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叔你来啦!来,坐这里喝茶吧。”

    怪异的小老头:“我能不来吗?你这个小可怜鬼都能乐的地方,谁能不来看看呀?”

    看到玉娇暗暗的邹眉,我忙站起来说:“老人家你好!请你来是想听听你讲故事!不会介意吧。”

    老鬼竟难为情的一笑:“我哪有什么故事!苦哈哈的一个人。谁碰着了我,都会怕把穷气沾到身上的人,哪里会有那些让人开心的故事?”

    我心里暗笑,那些故事我还要你讲呀!我想听的就是你的亲身经历。于是说:“就给我讲讲,你经过的,那些难忘的事吧?”

    玉娇说:“大哥你们聊吧。我再去找那个姐妹去。小刚,你就在家里吧,别跟着了,外面怪冷的!“

    老鬼惊讶的说:“这真是奇了!你来这几年了,从没见你放开过孩子的手。现在怎么啦?突然这样放心了。”

    玉娇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就扑入墙中不见了。

    我忙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她刚从人世来,肯定还是信人,不信鬼的。你还能忘了,人世间不都是把鬼说的一无是处吗?”

    老鬼不好意思的笑笑:“做鬼久了,哪还记得人事!”

    我不由一惊:真不愧是资深老鬼!信口这么一说,就是如此深刻,且有哲理的实话!

    忙给他续上水:“就请老先生说说,你自己的故事吧。”

    老鬼:“好!我就讲讲,自己的那些存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吧!要是不中听,你就言语一声。我就立马打住,别误了你的功夫。”

    我忙说:“好!好的!您不用太客气,请讲吧。”

    老鬼盯着幽绿的灯光,慢慢沉下了脸,陷入了往事的追忆中------

    ——那还是在天启年间,我就住在谷外十里的百家郢,是个种小田的。姓刘,行三,人家便都叫我刘三了。

    种小田的,就是那——种田没有牛,不如花子头的,那些最穷苦的农民。靠着大户的施舍,边边角角的给几亩薄地,利用他们的牛犁耕种。当然的也就是他们的免费的长工了,农忙时要先放下自己的,去忙他们的。田少地薄,一年下来也收不了几根粮食,再向租子这样的杂七杂八的交了去,剩下的哪里还能接得上来年;所以农闲时便不能歇着,仍然是起早贪黑的冬砍草,春采药的贴补家用。

    那时候砍一担草,再挑到十几里外的集上,还换不来一斤盐。顶风冒雪的忙上一冬天,大人孩子还是要靠一半糠菜来填饱肚子。

    天启十三年大旱,秋季大部分庄稼都干的绝了收,靠进山砍草来维持生计的人,一下就多出了许多。唉!田里的粮食都旱得没长起来,山上的草又能长的怎么样哪?很快到处都被砍的精光。我们的生计断了——

    那样水冷草枯的时候,实在想不出别的辙了,就搬出了老辈子的手艺:勒了几个拍子,想捕点野物,把日子糊下去。

    这个手艺,一般来说,人家是都不做的!乡间传说:这些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只有在它们糟蹋了你的东西后,你才能捕杀它们;不然就会有报应!只是狗急跳墙、人急上房,如今到了绝处,只能是先顾眼前了。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真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一横心冒险,还真就过了一个多月的好日子。不过心里也着实——越来越害怕,因为捕到的多数都是让人特别忌讳的黄鼠狼,卖它的皮,吃它的肉,心里能踏实吗?可是,没有别的办法来填老少五张嘴,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干呀。

    近处没了,又奔远处。越捕越远,最后就捕进这谷里来了。相传北岩寺前的这棵古银杏树里,就住着很多的黄皮;只是庙里的和尚不准杀生,只能偷偷的来捕。

    可是,怪事也真就跟着来了:那天夜里下好的拍子,第二天起早去收时,看到拍子全落了。我那个惊喜呀:这回可逮着了!可是,哪成想,起一个是空,起两个还是空。最后竟是空喜欢一场,垂头丧气的空着手回家!

    失望之后,也引起了不服输的倔劲。晚上再来,我就非常仔细的把拍子的机关设好,又全部的加重压石。但是等到来收时,依然是全部落下了,也依旧全是空的。如是几天,我服气了!搞不赢了!只是还有些不甘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

    搞不懂也就不甘心!于是不由得想:是不是哪个人故意来和我捣蛋哪?我要是就这么认输了,不是让他笑话吗?于是拿定主意,先弄清是怎么回事再说:于是就仗着胆子又去把拍子下上。看清四周没人,便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猫了起来。

    ——很快北岩寺的灯火就全熄了。不久南崖观也成了一团漆黑。幽深的大峡谷开始露出了它吓人的凶恶面目:漆黑的四周,好像随时都会扑出恐怖的怪物,便不由的心惊胆战起来;哆嗦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想拖着我往回溜。可妻儿祈盼的眼神又向几道利剑挡在身后,让我不敢回头。心里向揉进了一把钢针,说不出来的扎心拉肺般的难受,不由的盼望时间能快点过去;可是星星好像定在了天上一样,一动不动。——真是一夜抵千年啊!

    恍恍惚惚中,好像听到了一声门响,忙定睛细看:古树干上,那个能让人进出的树洞里,竟放射出了光亮。人影一晃,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拄着拐杖,竟走了出来了。

    它来到离我藏身不远的地方,破口大骂:“你个,他妈的财迷鬼!真是个没足性的东西。知道你们日子难过,我不是已经把那些,不肖的东西,都撵去给你了吗!这倒好,竟然招鬼上门了,吓得孩子们,尿、屎都不敢出来撒!——我叫你来‘下’!”

    嘴里骂着,手里的拐杖一指,前面的一个拍子就落了下去。他如此挨个的把拍子放到,来到离我不远处的这个拍子前时,又骂道:“滚你妈的蛋吧!”拐棍一伸这个拍子便翻了过来。然后,他转脸就往回走。

    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从耳后摸出一物仍在了地上:“给你一根大针,拿回去度荒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