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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合仙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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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合忙说:“爹!娘!我哪儿也不后去。我谁也不再找了,就在爹娘面前把孩子带大。”

    公公叹口气说:“孩子!你有这份心爹娘就已经知足了。可是你想想,我和你妈都这么把年纪了,帮不了你几年了;以后就靠你自己一个人,带大两个孩子怎么可能啊。可叹,我们是祖祖辈辈靠双手吃饭的劳动人家,没有一点积蓄!孩子!你是有这个心没这个力呀!就是委屈了自己也做不到呀?孩子!认命吧!说完就泣不成声了!”

    一家人的哭声惊动了四邻,大家纷纷前来探望。见此情景,一片惋惜声中,也只能陪着流流泪了。来来去去的,到了早饭的光景,邻村也就有人来了。百合的父母听到了信也都过来探望。母女相见自是相拥而泣。

    百合的父亲毕竟老成持重,虽然是祸从天降,倒也没有被吓糊涂,走过来和亲家商议:“武哥!孩子已经去了。老这样哭下去,也不是事呀!还是早拿个主张,打点孩子的后事,送他上路吧。也好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呀!”

    “亲家!一切都由你看着办吧!遭到这样的横祸,现在我的方寸已乱。唉!我就一句话:一切从简吧,能给丫头多留一点都是好的。”

    于是,百合的父亲,便请来几个年长的邻里,一起商议如何办这桩丧事了。

    正在大家忙乱的时候,突然,一个邻居大嫂风风火火的跑来,远远的就大声的喊:“百合!百合!快点,快点!救命的来了!救命的来了!来救命的了!”

    大家不由的都有点嗔怪这个媳妇的冒失,这样的场合真是太失态了。都被掏成空腔子了,那还有救回性命的道理。

    可是正哭着的百合听到了,却不禁心头一喜。随即又叹气的说:“大姐!什么人说有这样的本事?你看都成这样了!”

    那个大嫂激动的说:“是真的!百合。一僧、一道,说自己是神仙,专来搭救与神有缘人的。他们说,能让死人复生,活人升天。”

    百合一听不由勃然大怒:“我正没处去找他们哪!什么神仙不神仙的,斩妖除怪本事他们份内的事,可是他们却弄的要我们凡人来帮忙;让妖怪把仇都记在了我们的头上,变着法的来害我们。我都被害的家破人亡了,现在他们还有闲心来装神弄鬼!大姐你带我去找它们算账去!”

    大嫂忙劝道:“百合!好妹子。姐,知道你心里有气,可你能不能先听姐一句劝,先忍忍。咱这是去求人的,咱得先说句软和话。他们要是真能治好武兄弟,那不就是天大的好事吗?要是治不好,真是耍咱们的,到那会再发泼也不迟呀!”

    百合说:“姐!你放心,我知道。你放心的带我去就是了,我不会拿我们母子三个的性命赌气的。爹!你等着我。”

    公公追出来说:“闺女,小心啊!别再上当了!”

    百合脚下没停的回头应了句:“爹!我知道了。”

    两三里的山道,在她们的脚下一会就到了,大嫂远远的就一指邻村,村口的大树下面:“妹子!你看,树下的那两个人就是。”

    等到近前看清了,百合心里的一点飘渺的希望霎那间便变成了凉气:“只见一个是面目狰狞的秃头和上,拖着老龙鼻涕;另一个是老道:佝偻气喘的,连呼吸都困难。”

    那个大嫂似乎看出了百合的心思,小声的说:“妹子,别灰心。人有出奇的相貌,才会有神奇的本领。大武兄弟,现在的那个样子,平常人是没有本事救他的!你只有赌一把了。”

    百合点点头。

    大嫂毕恭毕敬的施礼后说:“二位老神仙,苦主来了。”

    两个怪老头翻翻眼说:“来啦。”

    百合双膝跪倒,不由得流出了伤心的泪水,泣不成声的说:“老神仙!请你们救命呀!”

    两个怪人起身过来,围着百合看来看去的转了几圈,其中一个叹着气说:“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就是想不通:人是怎么回事!兄弟。”

    另一个接过来说:“是啊!哥。就这么个灵巧、能干的丫头,你怎么也会这么糊涂:就那么一个,自己找死的人,当然是死了就死了算啦。你怎么还巴巴的这样来求人救他,救活了,好再没轻没重的打你呀?

    再说了,当时你又不是没劝他,那是他不听,这就已经不干你的事了。好闺女,回去吧。这样的人埋了算了,省的以后再把你的好心当作驴肝肺。你自己后悔不说,连我们也为你难过。”

    百合本已被两个怪人看的浑身发毛,已经想发火了!可是听到他们的这些话,就彻底的泄了气。不由的相信,这两个人可能真的是神仙。听他们的口气,昨晚夫妻两得争执,他们好像就在一旁听着似的。

    于是急忙的说:“老神仙!你们不用管我的。还是求你们救救他的命吧!自古不是就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吗!再说了,夫妻间本无隔夜的仇;到这会,我更是只记得他的好了。老神仙!你就行行好,救他一命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两个怪人说:“头到不用你磕。只是仙有仙规,神有神戒。你要我们救他可以,但是你也得按我们的仙规来。你听清楚了,这就是说:我们叫你做什么,你都得做。一点做的不好,你就不能怪我们不去救他了。”

    百合听到了希望,不由磕头不停的说:“老神仙!你们就说吧!只要不违妇道,我什么都能做。”

    僧道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道:“你这丫头想哪里去了。我们神仙会用救人来坏你的妇道?”

    百合羞红了脸,只能低头不语。

    怪人:“我们要的,虽然不是你认为最重要的;可是依我们看来,倒是你最害怕的?我们不说也就罢了,只要我们的话一旦出口你就必需做到,我们神仙的话可不能凭空的落到地上去。不然就由不得你了,什么妇道不妇道的可也都没法给你顾全了。

    你听明白了吧?你可要想好了,不要到时候怨我们神仙无德。依我们看你是做不了那些事的,还是趁早回去,帮着埋那个该死鬼去吧。”

    百合听到这些如此轻视她的话,不由倔强的仰起头说:“哪——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是要我的命,我都眉头不皱一下的给你们。”

    两个怪人互相对视着说:“哥!”

    另一个答道:“弟!怎么着?”

    “你说,现在这人都怎么,都这样了,变得这么轻重不分了。人是不是越来越傻了?”

    “不知道,搞不懂。别和她绕圈子了,你就直接告诉她吧?”

    “对!只有这么说实话实说了:告诉吧,你的丈夫阳寿已尽,要是再想让他活命,就得用别人的命来换了。

    再说了,就是有人愿意,要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你该明白:要是都随便的这么换来换去,这阴阳界不就乱了套吗?

    现在实情都告诉你了,你说:你是就这么算了,回家哪?还是继续求我们哪?”

    百合顿都没打的说:“我还是求你们帮忙用我的命,去换回来他的命吧!”

    两个怪人大眼瞪小眼的对看了半天,才说:“这真是怪了:就那么一个破男人,值得你上杆子求人,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吗?女娃子!你小小年纪,自己的日子还早哪?”

    百合说:“老神仙!你们别劝我了,我的主意已定。我是什么不念,就是我哪一双儿女,有了他就可以衣食无忧。他们要是指望我呀,也只有跟着我,背井离乡的去碰运气了——

    那样的话,我越是疼爱他们,就会越痛苦的!”

    怪人一副无奈的说:“罢了!罢了!我们知道你们做人难,唉!到现在才知道,做女人更难了。不难为你了,等我们做口饭吃了,就随你去帮你们换命吧。”

    百合怕惹他们不满反悔了,急忙点头答应——

    两个怪人也没耽搁,他们就地取材,挪过来三块大石头,三角形放好。就从破包裹里,摸出一个黑乎乎的脏锅来,到一边的小溪里舀来半锅溪水,便架到石头上。两个人便席地而坐,把脚伸进了锅底下。癞和尚一口气吹过去,四只脚便呼呼的窜出了火苗。

    而两个怪人,却若无其事的闲聊起来。

    百合在一旁看的出神,先是为丈夫有救而欢心,到后来,便不由的为自己命苦而伤心落泪了。不是吗?人人都说见到神仙是吉祥的好兆头,可自己哪?却是来找神仙送命的啊!能不伤心落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