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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追随
时俊亦终于明白，自己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是和谁学的了。还有，时俊亦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时候开始，自己和二叔最亲了。
那时候时老爷子见自己和二叔很亲近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避开。时俊亦以为一切都只是偶然，到现在才明白，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偶然呢。
“嗯。”
时俊亦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如鲠在喉，觉得想好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都知道了？”时二叔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睛里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时俊亦震惊的看着时二叔，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时二叔甚至丝毫没有避讳，直接就说了出来。
“嗯。”时俊亦点点头，内心难过得无以复加。自己以后将怎么面对时老爷子呢，自己是不是愧对了时老爷子的疼爱。
“很多事，我以为我可以瞒着你一辈子。但是越是到现在，我才发现你聪明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我。”
时二叔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要不是这么严肃的时刻，说是在夸时俊亦也不为过。
“爸……”时俊亦的喊声脱口而出，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你叫我什么？”时二叔的声音也由于过度激动而颤栗起来，整个身子也是止不住的抖动。要不是在沙发上坐着，时二叔真是觉得自己概要站不稳了。
“我都知道了，但是以后我还是会叫你二叔的。我不能对不起我爸。”时俊亦淡然的别过头，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随后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淡定的看着时二叔。这是他们欠时老爷子的债，这一点无论如何也换不清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大哥给你说的？”时二叔的声音继续颤栗着，内心刚刚燃起一点希望，顷刻间又消失了。
“之前我整理旧物的时候，不小心发现了父亲的病例。我这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因为患病，患有不孕症。”
时俊亦神色淡然的说出这些话，这才是自己真正要离开公司的原因。他要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还给时家。
“俊亦……我知道这样很荒唐，可是我的余生都是在悔恨中度过的。不光是悔恨，我还选择了孤独终老，只为了可以留在你身边照顾你。”
时二叔的眼睛都有些模糊了，看了这么久的人生，自己还是看不透。看不透的东西实在太多，时二叔根本无力招架。
“所以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时俊亦一边问着话，一边从自己兜里伸手去掏烟盒，他实在忍不住想抽烟，这几乎已经成了自己的招牌动作了。
时二叔的眉毛紧紧的皱着，瞒了一辈子的事情，到了今天已经被尘封的记忆不得不再度打开。这是关于三个人的故事，时二叔不忍心说。
“其实我和你妈才是青梅竹马，但是那时候我这个人让她看不到未来，于是她选择了嫁给大哥。”
时二叔疲倦的靠在沙发上，似乎说这些话耗费了他大半的力气一般。
“嗯，然后呢？”时俊亦使劲的吸了一口烟，这样看来倒不是十恶不赦了。
“结婚后，她过得并不幸福，你妈发现没有爱的婚姻根本无法维持，当然她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也没有想过出轨。”
时二叔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回忆以前的事情让他瞬间就变得沧桑起来。
“……”
时俊亦无语的听着时二叔说的话，现在死无对证，一切都可以是他一个人的说辞了。但是时俊亦相信，时二叔不会那么卑鄙，让死人蒙羞。
“后来有一天你母亲去酒吧喝酒，最后我恰好在那里，醉酒后，我们……”
时二叔面露痛苦之色，看得出来，这也是他的心结。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人会在意到底谁还爱着谁。
“大哥知道了，什么也没有说，原谅了我和你妈。这就是我一辈子追随大哥的原因，但是麻烦事还在后面。”
时二叔痛苦的表情丝毫没有减弱，时俊亦当然知道自己就是时二叔嘴里所谓的麻烦事。毕竟，一个不孕的父亲怎么可能有孩子，可见当时时老爷子是承受了多么大的非议。
“你妈怀上了你，我是又喜又气，觉得人生真是百转千回。但是你母亲一定要打掉你，最后还是大哥规劝，才保住了你。”
时二叔重重的叹了口气，手也拧在一起。自己这辈子欠大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时二叔才甘心，一直守候在时家。
当然，时俊亦也在，这也是时二叔留在这里的理由。不过一辈子，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喊别人父亲，可想而知，时二叔的内心到底有多折磨。
但是深明大义的时二叔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欠大哥的。大哥可以这样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少大哥在时俊亦的母亲死后，一直没有再娶，也好好的对待时俊亦。时俊亦还在家里的时候，家里总是一片平静。
但是时俊亦不在家里的时候，时二叔就会变得战战兢兢，毕竟这个家是大哥给的。
所有人都活得很痛苦，时二叔明白，大哥内心的煎熬一点也不比自己的少。况且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大哥如此的优待。
时二叔说到这，已经做好了被时俊亦责怪的准备了。而且那时候，他明明知道大哥为什么要选择安乐死，可是他就是没有说。
不死，难道活在这个世界上继续受辱吗？说到底，大哥也是个可怜的人。而受辱的根本就是时俊亦本身，可是时俊亦却并不知道。
当然这一点也怪不着时俊亦，时俊亦本身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所以也就无法改变自己已经出生的这个事实。
但是这些年，大哥一直忍着，对时俊亦千般好万般爱，时二叔就觉得自己的心像真在扎一样。
大哥以自己宽厚博大的情怀终于释怀了这一切，倒是时二叔永远都活在自责当中。是的，自己根本比不上时大哥。
这一点，时二叔永远都承认。和时大哥比起来，自己就好像萤火虫和星星月亮争辉一般，暗无天日。
时俊亦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我去看我爸最后一刻的时候，我爸对我交代了一句话，他说以后一定要好好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