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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林有些不明所以，放下手里洗了一半还沾着泡沫的盘子，抹了抹手上的水，朝沈师傅走过去。
沈师傅面上还算亲切，笑了两声，手拍在他的肩上，说：“不好意思啊，昨天那你等那么久。”
秦林知道他指的是昨天晚上他让他等他侄子的事。
秦林本来也没在意，说：“没事，都是小事。”
沈师傅挺满意的，继续问：“你等到很晚吧。”
“还好。”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已经骂了那臭小子了，那你白等一趟。”
什么叫白等一趟？
秦林有些听不懂，但还是说：“小周人挺好的。”
沈师傅一下笑开了，“哎，哪有你这年轻人好啊，下次一定介绍你们好好认识认识，也给那臭小子见识见识什么才是好青年。”
秦林觉得他说得有点过份谦虚了，他想起周至言纤长的身影，戴着一只耳机悠悠走路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他真挺好的。”
沈师傅一听有些懵了。
这都还没见上面呢，怎么感觉小秦在为他侄子跟他叫板呢。
试着说：“那今晚你…”
秦林一愣，这样的事他实在不想做第二次了，斟酌了下，说：“实在不好意思，临近考试我实在抽不出什么时间了…”
话说得差不多了，沈师傅也懂了。
沈师傅还算好说话，点头，又客套了几句就走了。
沈师傅走后，秦林舒了口气，这样的事要再来个两三回他可受不住。
秦林准备回去工作，门突然又被撞开了。
“哎，搭把手！”
前厅的齐落落一边又搬来一盆用完的餐具，一边吼着嗓子叫唤。
齐落落是个女孩，瘦瘦的，中等身高，浑身没有几两肉，两手提着盆子两边，许是太重了走起路来都有些蹒跚。
秦林接过盆子，齐落落看他轻松举起，张大了嘴，就算是其他男生也没他这么大的力。
她是刚调来后厨的，平时跟秦林没什么接触，就是知道有这么一号人，如今一看，还是个大力士。
齐落落讪讪跟在秦林后面，先搭起话来：“我听说你还是个学生。”
秦林点头，倏然听到她在后面说了句：“真好，我本来也是大学生了。”
秦林闻言一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已经走到了洗碗池旁边，把餐具分了类。
水槽里洗洁精的泡沫浮在水面，还漂着一些杂七杂八的菜叶，齐落落试着手一碰，手立马缩回，“艾玛，还是冷水。”
秦林一顿，然后继续做着事，说：“我来洗吧，等会你拿去消毒。”
这话一出，齐落落就乐了，她也不说什么不好意思的话，手指往秦林的小臂上戳了戳，“你这人还挺好啊。”
秦林没作声。
他对不认识的人一向话少。
秦林从水槽里摸到清洁球，另一手抓起盘子刷，他刷得很快，没一会另一边再清洗一遍盘子的水槽里就快满出来了。
齐落落有点无聊，一手顶在水槽边上，手撑着下巴看着这个洗碗的男人，水槽边上也全是水，她也一点不在意。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其实她知道他叫秦林，制服上都别了胸牌，胸牌上边都有职位和姓名。
见秦林不搭话，齐落落扁扁嘴，开始自我介绍：“哎，我叫齐落落，齐白石的齐，落落大方的落落。”
秦林总算用眼神瞟了她一眼，小姑娘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可能还得更小，剪了个学生头，短发齐耳看上去挺精神的，就是话有点多。
出于礼貌，秦林嗯了一声。
听到他这一声回应，齐落落惊喜的瞪大了眼睛，“哎，我还以为你听不到我说话呢。”
秦林：“。。。”
齐落落凑过来，还想再说什么，秦林手指向那清水里的碗，说：“你拿去消毒吧。”
齐落落手一缩，这的确也是她工作，闷闷不乐的收拾出一些餐具准备搬到消毒柜里去。
一切搞定，关上消毒柜的那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可是比他早来的，凭什么要听他的呀！
想着想着，气势汹汹的杀回去。
秦林听到开门的声音，眼都没抬一下，“把这些也放过去吧。”
齐落落看着原本空了的水槽又被新的餐具占领，看这水的清澈程度就知道他连水都换过了。
齐落落再一次被秦林的速度征服了，呆呆点头，继续干起搬运工的工作。
这样一来二去，她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秦林还是那个姿势洗着他的碗。
齐落落冲过去，问：“你不累么？”
秦林终于停下的动作，看着她，回答：“还行。”
目光平平，实话实说。
可齐落落莫名气短，“都干了一下午了。”
秦林点头表示认可。
说：“等下还有一晚上。”
齐落落：“。。。”
可以不要这么诚实么？安慰一下会死么？
秦林当然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继续跟个机器人似的刷她的盘子。
四点半的时候暂时下了班，他们有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
餐厅包饭，大厨做的饭菜自己也得吃，所以味道菜色一向都不错。
秦林的碗很大，一般他都把菜夹到碗里，自己找到个角落去吃。
他和往常一样，端着碗就去找角落了。
只有半个小时时间，秦林吃得很快，他埋着头喂饱肚子。
突然听到一声：“唔。”
秦林猛地抬头，看到周至言正坐在他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唇颤了颤，然后吐出一句：“你怎么在这？”
还没等周至言回答，他自己就先回答了自己：“噢，对了，你是来找你舅舅的吧。”
周至言只笑不回答，也不说对还是不对。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了一件V领格子毛线马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扣，松松摊开。
刚洗了头，刘海没有吹上去，静静的伏贴在额前，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清纯的高中生。
“好吃么？”
秦林一顿，手里的筷子都卡到碗边上。
周至言一笑，酒窝荡漾。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秦林脸上皮肤时，秦林身体一僵，后背不由自主的绷直。
他的大拇指停在他的嘴角，蜻蜓点水般轻轻从嘴角扫过下巴。
秦林眸色一深。
周至言已做完整套动作。
说：“好吃到舍不得全吃完留到嘴上带回去当夜宵？”
秦林才明白原来是他脸上有饭粒。
一时觉得自己有些丢人，这么大的人了还把饭吃到脸上。
干干的问：“你吃了么？”
周至言摇头。
“那我给你去打饭？”
周至言正想再拒绝，秦林已经站起来了。
周至言还想再拒绝，“我没碗。”
他实在没什么胃口，也早已习惯了吃一餐饿一餐的生活。
秦林一本正经：“没事，餐厅有很多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配上他认真的表情周至言
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他的笑点一向很怪。
毕竟他也让他开心了一下，就没再阻止他帮他打饭。
秦林行动很迅速，很快一大碗饭菜就出现在周至言面前了。
“唔。”周至言看着碗里高高堆起的饭菜，“我吃不完。”
秦林已经拿起自己的筷子在吃了，他时间有限，得快速解决粮食，咽下一口饭说：“你先吃。”
周至言头一歪，拎起桌上的两根筷子悠悠的挑着碗里的各种菜。
大红大绿的，红色的是呛红椒，绿色的炒毛豆，还有炒在一起的青椒，仔细看了还有一些青茄子，三个素菜没有一点肉食。
于是，他问了句：“没肉？”
秦林筷子又是一停，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莫名其妙竟然有种感觉亏待了周少爷一样。
周至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节奏均匀。
他记得他给出的伙食费不少。
唔，真得管一管了。
秦林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吃不下，想劝他委屈下多少吃点。
话都还没说，就看到有人拎着那两只筷子在他们两个碗之间运送食物。
秦林静静的看着，还有些木呐。
终于运送完了，又带走秦林碗里的一大块青茄子，淡淡说了句：“我不吃青椒。”
秦林看着周至言把那块从他碗里掳去的青茄子送进嘴里。
他感觉胸腔发热，有什么在涌出来。
“嗯。”
他感觉这一声嗯不是出至于口，而是从胸腔里蹦出来的。
他埋着头吃饭不说话。
没一会，又听到周至言说：“我吃不下了。”
秦林一看，碗里还剩下三分之二，估计总共都没吃几口。
秦林皱着眉，“再吃点。”
周至言已经放下筷子，抽了两张桌上的餐巾纸擦嘴，一系列动作都完了他才开口：“吃不下了。”
“你吃得太少了。”
周至言微低着头，瞟了一眼桌上的碗，“还好，吃多了胃受不了。”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某人的眼睛。
秦林看了他有半分钟，才落下目光，松了口：“吃不完放那吧。”
说完继续吃着他的饭。
周至言感觉他吃得比之前更快了。
其实今天他已经吃得算多了，换个小点的碗起码也有小半碗了。
他吃完也没走，还坐在那看着秦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