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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三千盛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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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卡青突然来了灵凤宫。

    丫头来报,龚璃兴高采烈出门相迎,却见她只身一人。

    “小长安呢?”

    她发问,叶卡青却上前一把握住她的双手:“咱们进去再说。”

    叶卡青原是来通风报信的。

    韩素素下狱的消息传出,她故土的老母闻讯赶来,在帝京街头被恶霸抢了盘缠,她死命抵抗,险些被他们活活打死。

    龚璃刚踏进天牢,周身的湿冷便令她狠狠打了个寒颤。

    刺鼻的酸臭味使她下意识掩住了鼻端。

    身前却突然挨近了一个狱卒。

    “宸妃娘娘!”

    他方惊呼出声,龚璃已经抽出匕首一把驾到他脖子上:“谁要问起来,知道怎么说吗?”

    “娘娘饶命……”

    狱卒面色陡变,吓得双腿直达颤。

    “参加宸妃娘娘。”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龚璃微挑了眉角。

    抬眸看清来人脸面的一霎,瞬间收了匕首。

    “我认识你,你是这里的牢头。”

    她温声低笑,前进了两步。

    绿奴一脸戒备,闻言一怔,眸色倏地幽黯,他沉声低询:“你是谁?”

    龚璃摇了摇头,“你不必管我是谁,替我保密即可。”

    绿奴冷声而笑:“娘娘说笑了,知情不报,那是大罪。”

    龚璃看定他的眼,“你放心,将来若是东窗事发,我揽下一切罪责便是。”

    “你!”

    一抹异样的感觉荡于心间,绿奴陡地抬眸,凝向她的眸子转瞬却划过一抹失望。

    面色恢复平静,他冷冷勾唇:“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当年南妃娘娘关在这里之时,你也曾帮过她。”

    “你怎么知道?”

    他面色大变,问得又惊又疑。

    龚璃低低笑了:“南妃娘娘托梦给我的,你信吗?”

    绿奴陡地抬眸。

    “你说她……”惊觉自己失言,他忙转了语气:“她跟你还说什么了?”

    见她拧眉,他又道:“娘娘莫误会,人命关天,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在撒谎骗我。”

    龚璃笑了,朝他招了招手,附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绿奴却惊得险些站不稳脚跟。

    怔怔地凝了面前的女子半晌,终于低道:“你要见谁?”

    龚璃弯唇笑了:“韩嫔。”

    绿奴扬手一挥,“来人,开门。”

    “头儿……”专管钥匙的狱卒有些迟疑。

    “钥匙给我。”

    他夺过那狱卒手中的钥匙,亲自替她打开牢门。

    抬头的一瞬,又道:“上面每隔半个时辰会派人来巡视一遍,娘娘切记。”

    龚璃迎着他的眸光点头:“多谢了。”

    漠漠躺在草地上衣饰脏乱的女子,像极了当年的她。

    “韩嫔。”

    她低声唤她。

    地上的女子身子一僵,缓缓抬起了低垂的头。

    目光触到她的一霎,面色一瞬狰狞。

    “怎么,来看我死没死吗?”

    龚璃不理她的讥讽:“不论你信不信,我从不曾起过害你之心。”

    “这里也没有别人,你装给谁看?”韩素素冷声低询,转瞬却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不过是她的替身。”

    龚璃拧眉:“你什么意思。”

    韩素素一脸嘲讽地看向她,“我那日听他唤你倾儿,倾儿……”她死死盯紧了她的眸子:“从前,他也只这般唤过一个人。”

    龚璃敛了眉眼,环顾了一番四周,突然压低了声音:“你那日求我,所为何事?”

    韩素素眸色一瞬怔愣。

    突然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韩素素缓缓抬起了头,不觉哽咽了声气:“我的丫头,我走了以后,你可否替我向皇上求情,饶她一死。”

    龚璃大惊,“你要去哪儿?”

    她冷了眉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皇上已经判我死刑,不是吗?”

    龚璃摇头:“不对,你定有事瞒我。”她眸色倏地大变,出口之声又惊又疑:“你那日去求我之时,便已决心一死是不是?”

    怔愣过后,韩素素叹了口气,竟一瞬晦涩了眸子:“皇后娘娘那日说得没错,你这么聪慧,不愧皇上宠你。”

    龚璃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死了,要你娘情何以堪?”

    韩素素倏地站了起来:“我娘?”

    “她来找你了。”

    “你说我娘……”

    龚璃看定她的眸子:“她在帝京街头被人殴打,大将军救了她,她现在在将军府里。”

    震惊过后,韩素素突然掩面失声啼哭。

    “我对不住我娘,我对不住她……”

    “所以你更不能死。”龚璃的话在她耳边掷地有声地想起:“我瞒着皇上来的,不能在此多待,我现在要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活?”

    “我……”韩素素一瞬怔愣,泪眼迷离,恍恍惚惚地摇头:“皇上已经判了我的死罪,我还能活吗?”

    “那是我的事。”龚璃打断她:“我现在要你一句准话,想,还是不想?”

    她看向她,点头,“我想。”

    “那就从现在起,都听我的。”

    皇帝找来灵凤宫时。

    两个丫头说她睡下了。

    皇帝起疑,冷声逼问。

    她们支支吾吾说不出。

    萧玄景想起什么,一瞬沉了面色,径直出了灵凤宫大门。

    两个丫头追出去,发现他迈步的方向,正是天牢。

    身后的蔡康瞪了她们一样:“娘娘任性,怎么你们也跟着胡闹。”他顿了顿:“明知她身子不便,也不知道跟去伺候。”

    秋萤被他斥得哑口无言。

    本来她们是要跟主子一起去天牢的,可是她说人越少越好,拒绝了。

    蔡康却不再看她们,转身紧随皇帝步伐而去。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心下越发忐忑。

    皇帝步伐顿下之时,龚璃正坐在石阶上休息。

    她伸出手指轻轻重重地戳着自己的肚子:“你这个小怪物,可把你娘我累死了。”

    他看她无事,提起的心回落,面色却一瞬转怒。

    “龚璃!”

    他的话在她头顶突然响起,龚璃吓得不轻,险些跌倒。

    “谁给你的胆子,嗯?”

    他一步步朝她逼近。

    龚璃心口惶惶,她连两个丫头都不带,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你啊。”她暗暗掐紧手心,面上却一派轻松地答他。

    他却根本不给她好脸色,哪怕丁点。

    龚璃耍赖地伸手想拉他坐下。

    却被他甩开。

    他转身便走。

    她捂住小腹故作痛苦:“啊呀,好疼……”

    一阵风扬起,他已经到得她身前。

    她得逞地笑。

    成功将他拉坐在身侧。

    “阿玄,我并非有意瞒你,只是怕你不同意。”

    她靠在他的肩上,将韩素素的娘亲找来帝京以及这几日的遭遇一字不落地说给他听。

    说完了,她又道:“便是从前错了,也是她的错,却要她那苦命的娘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半百之年还要承受丧女之痛,你于心何忍?这便罢了,自她的父亲死后韩家便家道中落,她要是死了,她的母亲还能活下去吗?”

    “那又如何?不关你的事。”

    “阿玄~”

    她娇娇软软地唤他:“我好珍惜咱们现在的日子,我和你都好好的,很快我便会生下我们的孩子,你放过她这一次,便当是为我们的颢儿积德可好?”

    皇帝一瞬怒了眉眼:“为了她,你竟拿咱们的孩子说事。”

    龚璃也惊觉自己口误,忙去捉他的手:“你知道的,我不会说话,可是,你懂我的意思的,是不是?”

    “不懂。”

    他语气很臭。

    她继续温言软语地求:“阿玄~你允了,明日我替你煮茶可好。”

    “就你那茶艺。”

    他冷嗤。

    龚璃一瞬气急,“讨厌,你以为我是随便替人煮茶的吗?”

    “你以为朕是谁的茶都喝的吗?”

    “阿玄,你说什么?”

    “起来,走了。”

    “不要。”

    “咳,”他掩嘴轻咳一声,四下环顾了一番,突然压低了嗓音:“这里离冷宫不远,听说冷宫闹鬼,常有宫奴死于非命。”

    “哼,我才不怕。”

    “真不走?”

    她冷哼,赌气地侧开头。

    “那朕便先回了。”

    龚璃侧过头,见他果真大步迈开,一阵阴风袭来,她吓得一个激灵,拔腿便要追上去。

    久坐的双腿却一阵发麻,她方起身,便又陡地坐了回去。

    “哎呀!”

    她惊呼一声,不知是不是动了胎气,腹中孩儿竟冷不防地踢了她一脚。

    她咬紧牙关,一只手艰难地撑在身后,一只手覆到鼓起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他的声音已自头顶打来。

    “哪里痛?”

    “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阿玄,它好像又踢我了。”

    她说得委委屈屈。

    “活该。”

    他瞪她一眼,却又伸出手替她揉着。

    “可有好受些?”

    他依旧怒着眉眼,语气却缓了些。

    她点点头,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突然伸臂环住他的脖子,一颗小脑袋在他胸前蹭啊蹭。

    他低笑。

    “小狗。”

    “才不是,我是小朱雀。”

    “小怪兽。”

    “你才是,你是大怪兽,它是小怪兽。”她反驳,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弯了眉眼:“一年零七个月的小怪兽。”

    她说着,却陡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眸底一片紧张:“我肚子里的,该不是真是只小畜生吧?”

    她心口惶惶地盯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咽了口口水。

    她可是只地地道道的小朱雀啊。

    皇帝哑声低笑:“并非全无可能。”

    “阿玄~”

    她忐忑地望着他。

    他一瞬失笑,屈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骗你的。”

    她还是不放心:“要不,咱们改日问问师傅?”

    “朕问过了。”

    她一瞬怔愣,转眸却扬手打他:“讨厌,你吓死我了。”

    他握住她作乱的小手,倾身问她:“走不走?”

    龚璃点头,却朝她伸出双臂:“我腿麻了。”

    他低叹一声,弯身避开她的肚子将她抱起。

    “像只小猪。”

    她紧紧吊住他的脖子。

    “猪那么蠢,我比它聪明多了。”

    “它比你轻。”

    “你抱过猪?”

    “嗯。”

    “你真的抱过啊?”她来了兴致。

    他掂了掂:“猪自己送上门的。”

    她终于反应上来,当即又羞又恼地打他:“讨厌,你又骂人。”

    “朕有吗?”

    “你有。”

    “没有。”

    “你有,你就是有!”

    “朕骂谁了?”

    “你骂我!”

    “朕骂的是猪。”

    龚璃绝倒,一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打定了主意以后再也不与他辩论了。

    这哪里是辩论,明明是自己送上门找虐啊。

    她突然就有些心疼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了,感觉惹怒他的下场就是一个死啊。

    被他赐死。

    被他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