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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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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宁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好一会,这才把短信删除掉,重新关灯酝酿睡意。

    翻来覆去好几个小时,依旧毫无睡意。

    顾宁没办法起来,换了速干衣运动鞋,起来出门跑步去了。

    这是几年前心理医生告诉她的妙招,睡不着去跑步。她不知不觉中就养成了夜跑的习惯,出身热汗,回去后冲个热水澡,这几年她的失眠症已经好很多了。

    外面天色依旧灰蒙蒙的,路上难得看到个行人。顾宁跑着跑着又无意识地跑到了永宁河畔附近,看着晨色里气派的东泰工业园里发了会呆,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忽然有了主意,转而往她自己的住处慢跑回去了。

    顾宁今天很早就到单位了,张新远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把这阶段收集的东泰生物的证据资料全都整理齐全,甚至还写了篇东泰生物偷排污水的特稿。

    章豫一到,顾宁就把全部资料都发给他了。章豫心事重重地纠结了一上午,这才下定决心去再次游说郑永康。

    结果不到半小时,他就无功而返。

    “老郑说东泰生物太复杂了,上面的上面还有人。”章豫郁郁寡欢地无功而返。

    也就意味着顾宁呕心沥血这么久以来的工作全部都打水漂了。

    “看开点,反正证据在我们手上,我们做好保密工作,等时机合适再说。”章豫其实对此见怪不怪了。

    “要等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顾宁开口问道。

    章豫回答不了,他没这个权利去签发这篇特稿。

    “那我们写匿名举报信,报警总可以吧?”顾宁还是不放弃。她带回来的取样明明显示东泰生物把原始污水直接排放永宁河里,证据已然确凿。

    “他们的关系网硬着,到时候你的举报材料被没收不说,反倒打草惊蛇,让东泰生物有时间销毁非法证据更加不妥。”章豫眉毛紧锁,他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我不相信东泰生物能一手遮天。”

    “难不成你想被请去喝.茶?”

    “我昨天和张新远刚刚被请去喝过了。”顾宁无所谓应道。

    “搞不好老郑要被辞退,我们还是别轻举妄动。”章豫依旧没有答应。

    “要不发到自媒体上面试试看?”顾宁绞尽脑汁问道。正说着,刘佳敏大惊小怪地嚷嚷起来,“有推送说某单位记者叫了牛.郎服务被警察查房逮到,意欲嫁祸给东泰酒店。顾宁,我怎么看着那人和你有点像?”她这么一喊,张新远也走到刘佳敏电脑前面,果然看到戴着假发套的顾宁出现在画面上。

    那个牛.郎被打了马赛克,顾宁虽然戴了假发却是正脸被拍到,等到当天下午,评论下面已经把顾宁现在的单位信息都已经扒的一干二净了。

    评论里不乏对顾宁冷嘲热讽,大抵抱怨记者的作风如此糜烂不堪,难怪现在的新闻报道真实性的水分也越来越大了。

    山雨欲来,章豫已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当前社会,发自媒体的确是个很好的窗口,至少突破了光靠传统纸质媒体的传播渠道,他唯一担心的是顾宁的个人信息。

    被诬陷嫁祸东泰涉及情.色服务,实质上并未对东泰生物造成任何负面影响,但是如果接下来证据确凿的偷排污水的报道一旦出来后,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被扒出个人隐私的顾宁肯定首当其冲被东泰当成报复对象。

    章豫左手按压了下依旧隐隐作痛的膝关节,那是他以前狂奔逃走时留下的旧伤,到现在还不能做剧烈运动,所以现在大部分的外差都让顾宁和张新远出去干,他又看了眼意气风发的顾宁,还是做了个艰难的决定,“小顾,东泰的报道先放一下,我会等时机再去和老郑争取的。你和新远琢磨下新的选题。”

    章豫明确表态,顾宁知道她辛辛苦苦收集的资料等于是打水漂了,简短应了一个字,“哦。”

    “不过你好像对东泰似乎特别上心,之前不是刚查过东泰的慈善项目么?虽然坏事做得不少,查了下十几年来慈善倒是做了不少,在西部那边援建了很多公益项目。”张新远不解地嘀咕起来。

    顾宁没有搭理,关上电脑,旁若无人地从办公室里出来。

    从大厦里出来,顾宁余光瞥了下旋转门上倒影出来的人影,慢吞吞打车去了老街。顾宁选了其中一家酒吧,就是昨天被瘦高个追的时候无意跑进去的那家,进去酒吧前,她把包里昨天买的假头套戴上这才进去。

    里面光怪陆离的光线和震耳欲聋的音响立马把外面的热浪隔开了另一个视线。

    顾宁随手把外面的宽松T恤撩至BRA下面随意打了结,露出马甲线的小蛮腰,前一刻的小清新立马变成了性感小妖精。这几年来她遵从医嘱,为了克服失眠养成了长跑的习惯。运动的好处一目了然,尤其是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声.色场所,像她这样有着健康曲线的难得一见,也就格外引人注目。顾宁刚走到吧台那边,就有陌生人上来搭讪要请她喝一杯。

    顾宁来者不拒,豪爽地接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之后就跑进舞池里厮混起来。她的步伐乱且没有规律,像是喝醉了似的。顾宁在舞池里蹦了不到一分钟,忽然从舞池里出来直奔吧台拿了酒瓶在手上,之后大步往侧边的角落那边走去。

    不到半分钟,她一把揪住人群里佯装看客的陌生人。

    顾宁之前从大厦里出来的时候经过玻璃旋转门的时候就留意到有人在背后跟踪她,这青天白日的,她确定只要自己一回头,肯定不太可能抓到对方。

    她也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对方到底什么来头,正好昨晚慌不择路避开瘦高个的时候穿过这个酒吧,里面昏暗的光线和弧形的室内设计很容易让初到者迷路,她昨晚跑过一圈还熟悉着,为了万无一失,她这才特意慢吞吞地打车把对方吸引到这里来。

    果然,一逮一个准。

    “交出来!”顾宁揪着那人领口问道。她虽然个头比面前的陌生男子要矮一截,出口气势逼人,面前的陌生男子被她唬得一愣,不过还是装傻卖楞起来,“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那人话音刚落,顾宁把手上的玻璃瓶往大理石的茶几上一砸,玻璃四溅酒水直往地上流去,她把半个玻璃碎瓶往陌生男人脖颈上抵进,旁边本来围观的看客立马尖叫起来,顺便纷纷后退,就怕顾宁手上的碎玻璃瓶会误伤到自己。

    “现在听得懂了吗?”顾宁说时,手上的玻璃瓶就抵进了不少。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吩咐我跟踪下你拍些照片而已。”那人本来以为顾宁看着柔柔弱弱的没什么危险,没想到看似温顺的小绵羊顷刻间狰狞如兽,反差之大甚至都让他忘记了反抗。

    “谁让你跟踪我的?”

    “我、我不知道……”陌生人紧张地语无伦次。

    顾宁手上的玻璃酒瓶毫不客气地刺入一点,陌生人立马察觉到脖颈上似有痛觉传来,连连求饶起来,“是位女士,对方只转过钱给我,我从来没和她见过面,我真的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她让你干什么?”

    “她只是雇佣我跟踪你去了哪里,把拍的视频和照片发回给她就成,没告诉我要怎么做。”

    “刚才拍的东西给我。”顾宁心头有了初步人选,不再和面前之人继续耗下去。

    那人这才惊魂未定地递了手机给顾宁,顾宁打开,在这人的手机里还发现了自己和张新远昨晚进出酒店的照片,她一口气把这些资料都删干净后,把这人手机直接扔进了其中一杯鸡尾酒里面。

    对方以为顾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妹,生怕顾宁情绪过激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行为,拿回湿漉漉的手机后就慌不择路逃走了。

    旁边围观的众人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狗血精彩的好戏上演,没想到一会功夫就散场了还有点意犹未尽,顾宁把手上的半截玻璃瓶往矮几上一放准备往外面走去。

    至始至终安逸坐在后面沙发的纹身男忽然起身,走到顾宁前面挡住她的去路,“妹妹,再喝一杯好不好?”顾宁昨晚随手买的是银白挑染金黄的短发假发套,陪着裸.露的小蛮腰,看上去格外撩人于心。

    妖艳的美人千姿百态多不胜数,像面前这样生机勃勃帅气逼人的女孩的确很少见。

    “不好意思,本人酒量不好改天再说。”顾宁知道这种酒吧鱼龙混杂,里面的顾客身份难以界定,她办完自己的正事后只想着速速离开。

    “那就半杯吧。”纹身男黏腻腻地看着顾宁,不知不觉中离顾宁又凑近了些。

    他一靠近,顾宁就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是的。

    几天前的大晚上,瘦高个他们一行人迎面过来就是同样熟悉的气味,带着一点香甜的奶茶味,酒吧这里,当然不可能是喝了奶茶的缘故,就连亢奋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顾宁忽然理解了那会警车会来得如此及时的原因,至少不是为着徐卓动手打人的缘故,害得她还白担心了一整晚,此时回想起来,想必徐卓那会就知道内情了的。

    她有段时间还好奇昨日夕阳的老街酒吧生意怎么蒸蒸日上,眼前嗅到纹身男身上的香甜味,顾宁心头忽然有了主意。

    “也行,那就半杯。”她说时朝吧台那边走去,纹身男没想到顾宁会答应,愈发飘飘然起来,脖子亢奋地转动起来。

    他往吧台前面一坐,狂欢的舞池那边紧接着三三两两过来,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在纹身男旁边嬉笑打趣起来,看来都是同个圈子的人。

    顾宁没想到纹身男有一帮朋友在这里,随口闲聊,不经意间套了不少内幕。可是脱身,却比刚才想得要难多了。

    “卓哥,瘦高个不在,总人数比昨晚还多了两个。”梁小白和徐卓白天调休,到傍晚才和徐卓一起出来。昨晚徐卓在老街撞上瘦高个,反正没有别的线索,他和梁小白一队,方超和洪浩一队,身着便衣出入各个酒吧起来。徐卓进来不久就点了鸡尾酒,在昏暗的角落里消磨到现在。

    “卓哥,他们要走了。”身侧的梁小白小声提醒起来。

    顾宁就在他们的正前方,中间隔了十几米的距离,远远都能看到纹身男的右手若有若无地游离在顾宁裸.露的腰侧上。

    “卓哥,我们要不要帮她脱身?他们要是出去上车就不好追了。”梁小白再次提醒起来,循着他的目光,果然那一帮人是要准备撤了,而顾宁夹在他们中间也一起往外走去,也许是被动的,也许不是。

    “不用。”徐卓一口落肚。

    “真的不用吗?”梁小白忧心忡忡。

    “这么大一个人了,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徐卓盯着不远处顾宁撩至BRA下面的T恤衫,下面则是一截白玉似的小蛮腰,而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