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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七穿(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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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J抽搐中,请稍后刷新  香炉中的烟雾袅袅地升腾而起, 淡淡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开来, 氤氲出一分难言的静谧。

    谢瑾瑜感受着季榆落在自己头顶的温热吐息, 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人,似乎总有那么一种魔力,让人控制不住地对他生出好感来。想来如若不是两人相识的方式太过尴尬, 他们定然能够成为一生的至交好友吧?

    从季榆的怀中退了出来, 谢瑾瑜略微站直了身体, 低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弯眉浅笑的人。

    他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心情的人, 可这会儿, 在这个人的面前,他却忍不住地想要将心中的那份感情,一字不落地倾诉出来。

    然而,谢瑾瑜还未来得及张口, 季榆就率先出声了。

    “对不起,”他看着谢瑾瑜的双眼,面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我不是故意的。”

    谢瑾瑜:……啥?

    完全没听明白季榆这没头没尾的话,谢瑾瑜愣了愣, 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那个,你知道的, ”似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季榆抬手摸了摸鼻子, 视线游移开去, “那个时候我不是……那个……什么嘛,”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把“中了春-药”这几个字给说出口,季榆轻咳了一声,耳根也泛出了些微的粉色,“不管我那时候做出了什么,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

    虽然自己的脑中到现在都还是没有那天的记忆,但是一般人在那啥之后会有的反应,季榆还是知道的——就算不知道,那会儿自己抑制不住地想往安辰逸的身上蹭的感觉,他总是不可能忘记的。

    想到这儿,季榆顿时感觉更加不自在了。先前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知道了,反倒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了。

    谢瑾瑜闻言怔了好一阵子,才明白过来季榆在说些什么,不由地就觉得有点好笑。

    怪不得这个家伙刚才听到他的话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呢,感情对方以为是自个儿对安辰逸做了什么,被他给看到了?

    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了扬,谢瑾瑜的眼中也浮现出一丝笑意来。

    这个想法,还真是符合这小子的性格。

    看着季榆红着耳根,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的模样,谢瑾瑜的心中倏地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来。

    努力地压下唇边的笑容,谢瑾瑜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来,看着季榆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淡漠。

    “所以?”他问,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所以——”听到谢瑾瑜的话,季榆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由于心虚与羞赧而生出的逃避的心思,抬起头,不避不让地对上了面前的人的视线,“请不要因为这件事,而怪罪安大哥。”

    他不是个蠢的,一听谢瑾瑜说了那天的事情,就知晓了对方和安辰逸闹得如此之僵的原因。

    试想哪个人在亲眼见到自己心仪的人,与另一个人勾搭纠缠之后,还能浑不在意,不生出一点儿芥蒂?

    没有料到季榆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谢瑾瑜的呼吸猛地一滞,那原本想要看笑话的心情,瞬间就淡了下去。

    这个人……怎的在碰上了这种事情,在第一时间,都还是想着别人的事情?

    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谢瑾瑜准备好的,有关安辰逸所做的事情的话,突然就堵在了喉咙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刚才安大哥他,只是在和你置气而已!”没有察觉到谢瑾瑜的异样,季榆趁着胸口还没散的那股气,继续往后说了下去。

    要不然的话,安辰逸怎么会在听到了谢瑾瑜的声音之后,还非得要多抱着他一会儿?这分明就是小孩子赌气的表现,不是吗?

    “安大哥明知自己不可能胜过落仙门的一众人等,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豫山——”说到这里,季榆停顿了一下,面上因为激动而泛出些许潮红,“谢大哥不也正是因为担心安大哥的安危,才会不顾其他地从落仙门当中冲杀出来吗?”

    如果这样两个心系彼此的人,就为了这样一个误会,而断了那本该天作的姻缘,又怎能不让人感到痛惜?

    垂头望着正努力地为安辰逸开解,试图让他和对方重归于好的人,谢瑾瑜的神色有些复杂。

    按理来说,被这样一个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的人,干涉自己的私事,他该是感到愤怒与厌烦的,尤其这件事还因对方而起,但看着对方那清晰地映照着自己的模样的眸子,他的心里却无论如何都生不起一丝怒气来。

    ——非但如此,他的心底,甚至还有种莫名的触动。

    就如同最为轻柔的羽毛尖搔过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一样,带着丝丝缕缕的酥麻。

    见谢瑾瑜一直不开口,季榆的面色有些焦急。他知道由自己来说这些话并不合适,可他实在是做不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可以相互交付性命的人,就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生出嫌隙来。

    “谢大哥,”用力地抿了抿嘴唇,季榆再次出声,“我……”

    然而,他才开了个头,就被谢瑾瑜给打断了:“你有喜欢的人吗?”

    季榆:……啥?

    像是一下子没能理解谢瑾瑜这句话的意思似的,季榆愣愣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都没能做出半点反应。

    他刚刚,是在说安辰逸和谢瑾瑜之间的事情吧?怎么这话题毫无征兆地就跳到他的身上来了?

    “如果没有的话,”低头看着因为自己的话而显得有点愣愣的季榆,谢瑾瑜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喜欢我怎么样?”

    季榆:……啊?

    这下子,他是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又或者,出问题的其实是他的脑子?

    ……他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这话题到底是怎么跳的啊!

    然而,季榆没有想到的是,安辰逸注意到他的举动之后,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勒得他都有点儿喘不过气来了。

    “安大哥……?”被安辰逸的动作弄得有点发懵,季榆看着眼神中带刺的谢瑾瑜,只觉得自个儿的身上都要被扎透了,险些连脸上的笑容都没能维持住。

    听出了季榆的无措与茫然,安辰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中翻腾的情绪,放松了手上的力道。

    “抱歉。”在季榆的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声,安辰逸松开手,转过身看向略微站直了身体的人,唇边扬起的笑容有礼而疏离:“好久不见。”

    见到安辰逸这般的表现,谢瑾瑜顿时就觉得胸口一股怒气“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在这里忧心如焚地等了这么多天,唯恐这个家伙真的在外头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到头来,对方就只对他来了一句“好久不见”?!

    ——没错,他确实没有说过任何自己会在这里等安辰逸过来的话,但他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地方藏身,对方难道真的一点儿都猜不到他的意思吗?

    可安辰逸明知道只要到了这里,定然不可能瞒过自己的感知,却扔在抵达之后,径直来了季榆这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谢瑾瑜扯开一个冷笑:“好久不见?”他看着安辰逸,一双眸子因为怒气而更显锋锐,“我可是记得我们在不久之前,刚见过一面呢。”

    听到谢瑾瑜这别有所指的话,安辰逸的眉头一皱,忍不住转头看了季榆一眼,见对方没有因此而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安辰逸就觉得有点好笑,既然刚才季榆在见到他的时候,表现出排斥与厌恶来,想来也不会再追究这件事了吧?或许……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安辰逸不得不承认,他果然也和寻常人一样,在有的事情上,总是那般贪得无厌。

    没有漏过安辰逸的反应和神色间的变化,谢瑾瑜突然就感到,自己那样费心费力地帮着安辰逸隐瞒那天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就算他做得再多,又如何能敌得过另一个人的一个眼神?

    心口像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时之间,就连谢瑾瑜自己,都有点分辨不清,他此时到底是气愤多一点,还是疼痛多一点。

    视线扫过还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傻愣愣地站在那儿的季榆,谢瑾瑜忍不住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安辰逸的双眼。

    “看来‘安大哥’对于那天的事情,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刻意加重了“安大哥”三个字的读音,谢瑾瑜的话语中满是嘲讽的意味,“需要我帮你仔细回忆一下吗?”

    果然,下一刻,他就见到了安辰逸深深拧起的眉头。

    安辰逸是个磊落的人,不可能将自己做过的错事轻易揭过,但即便如此,被人这样当着自己最在意的人的面揭这种短,就是他,也会感到不快。

    和谢瑾瑜对视了好一会儿,安辰逸移开视线,不愿与他计较。

    他知道这个人本就是这个性子,哪怕此次在落仙门栽了个大跟头,这种刻入骨子里的东西,也没有办法那样轻易地改变。

    只是,他的动作,却终是让谢瑾瑜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这个人,竟是连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讲了。

    看着安辰逸转过身,望入季榆的双眼当中,谢瑾瑜的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本就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能够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看着那两个相视而立的人,谢瑾瑜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失了心智的傻子,愚蠢得令人发笑。

    分明在上次相见的时候,他就清楚地知道,安辰逸的双眼之中,早已经没有了他的存在,可他却仍旧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地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

    说到底,就算他真的搅黄了安辰逸和季榆之间的事情,又能如何呢?想来除了让这个人更为厌恶他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季榆再迟钝,这时候也该意识到不对之处了。真要只是争风吃醋的话,这两个人不至于弄成现在这仿佛仇人见面一样的场面来吧?

    但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两个原先关系亲密的人,闹成眼前的局面。

    看着面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的人,季榆的心中一凛,连忙抢在对方之前开了口:“对了!”像是没有看到因为自己的骤然出声而有点发愣的安辰逸一样,季榆抬起头,朝站在不远处的谢瑾瑜看过去,“谢大哥你手上不是有上好的伤药吗?”

    “之前我们带着的药都用完了,只能去边上找用得上的药材凑合着,弄得安大哥的伤一直都好不了!”丝毫不给安辰逸开口的机会,季榆没有停顿地说完了一长串话,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谢瑾瑜。

    “你受伤了?”一听谢瑾瑜开口,季榆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

    他总是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出什么样最符合“自己的性格”的举动,才能更好地推动事情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

    如同牵扯着手中的细绳,操控着那人形的傀儡,上演一出早已定好的剧目。

    看着谢瑾瑜眼中隐约的担忧,季榆的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至少还没有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总归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谢瑾瑜的下一句话,就让季榆忍不住露出了头疼的神色。

    “他受什么伤,好不好的了,和我有什么关系?!”说完之后,谢瑾瑜还不忘冷哼一声,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走,但走了两步,他又想到了什么,回身把季榆给一块儿带上了。

    就算他不准备再继续和安辰逸纠缠下去了,他也不会便宜了对方。要是把这小子扔在这里,谁知道这个家伙会做出什么来。

    这么想着,谢瑾瑜凉凉地扫了安辰逸一眼,其中警告的意味显露无疑。

    季榆:……?

    一直被拽着进了谢瑾瑜的屋子,季榆才回过神来,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人。

    好一阵子过去,谢瑾瑜才从袖中取出一枚戒指,直直地朝着季榆扔了过来:“送你了!”

    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了抛过来的戒指,季榆略一探查,唇边就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这里头装着的,都是各式的丹药,不单单是治疗外伤的,便是专门用以医治内伤的,也不在少数。

    谢瑾瑜见状,眉梢立时一扬:“你笑什么?”

    他的语气很是糟糕,真要说起来,眼前的这个小子,可是应该算作他的情敌来着。

    ……虽然这会儿对方压根就不知道安辰逸的心意。

    想到这里,谢瑾瑜莫名地就有些丧气。

    他甚至都没法因为这事,而与季榆置气。

    “没什么,”将手中的戒指收好,季榆抬起头,朝谢瑾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谢大哥!”说完之后,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结巴!”

    谢瑾瑜:……

    要是这小子不开口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往那个方向想好么?!

    被季榆这么一打岔,心中刚才那沉郁的心情也散去了许多,谢瑾瑜看着面前这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家伙,见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才出声问道:“还有事?”

    “那个……”季榆闻言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理的疑惑给问出了口,“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先前因为害怕会从谢瑾瑜这里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一直没敢正面询问这件事,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安辰逸并无大碍了,他自然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更何况,从刚才安辰逸和谢瑾瑜的对话里头能够听出来,这两人就是因为这件事闹翻的,如果不把它弄明白,季榆就是想帮这两个人重修旧好,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要知道,这两人就是为了落仙门的事情翻了脸,心里头都还相互牵挂着,若是他们真的就这样成为陌路人,便是季榆,都不由地为他们感到遗憾。

    听到季榆的问题,谢瑾瑜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他才再次开口:“为什么不去问安辰逸?”

    对方与安辰逸之间的关系,应该比他要更好才是,毕竟他和季榆相处了不过七天,而他的性格如何,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尽管这几日并未苛待过对方,但因着两人之间那对方并不清楚的纠葛,他几乎都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

    “那什么,就是感觉……”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季榆的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来,“这件事情,应该问你会更好?”

    虽然刚才在院子里的时候,他没能听懂安辰逸和谢瑾瑜之间的对话,但他下意识地觉得不应该找安辰逸去说这个事儿。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野兽的直觉?

    眯着眼睛打量了季榆一番,谢瑾瑜觉得,这个心思单纯耿直的小家伙,从某些方面来看,还真和那些一根筋的野兽有点相似。

    “我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东西?”见谢瑾瑜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不停地打量着自己,季榆有些不安,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哪个字戳到了谢瑾瑜的痛脚。

    他可没有忘记,适才谢瑾瑜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那简直能够掉下冰渣子来的脸色。

    被季榆这小媳妇儿似的样子给逗乐了,谢瑾瑜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终是没有忍住,伸出手在季榆的脑袋上用力地揉了揉。

    “你这个家伙……”谢瑾瑜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真的就是个孩子啊……”

    正因为是孩子,那份剔透的心思,才更惹人喜爱。

    “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在季榆不服气地反驳自己之前抢先开了口,谢瑾瑜收回手,转而说起了前面的话题,“只不过……”他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着比自己矮了许多的季榆,嘴角上扬了几分,露出一个稍显恶劣的弧度,“听完了之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和我无关。”

    没想到谢瑾瑜要说的是这个,季榆愣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谢大哥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就是当初被自己的生身父母派人追杀,他都熬了过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还要更加令人难以接受?

    面上的笑容一滞,谢瑾瑜一下子都有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和他接触得并不多的人,总是能够一眼就看穿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盯着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的季榆看了一阵子,放弃了探究的打算,偏着头琢磨起该怎么才能把事情和季榆说清楚来了。

    ——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安辰逸在对你欲行不轨?

    他要是真的这样说了,季榆想必也不会相信吧?这个小子,在某些方面脑子灵光得很,但在某些地方,却跟个二愣子似的。方才安辰逸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这个家伙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