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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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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多么不情愿,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睛之前,我仿佛看到死神已经将我的灵魂抽出,全部拿走;老鹰们也都扑向了我,开始啄食我的身体。然而,既然我已经无能为力,我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他们爱怎么对付我,就怎么对付我吧。估计我也不会因为心愿未遂成为一只孤魂野鬼,因为我的人生有太多的心愿没有达成,我清楚地知道,我只能作为一个人类,才能够将那些心愿全部达成。现在只能期望有下半生了,但愿今生未报的恩,下半生能够全部报答。

    我觉得我一定是到了天堂。天黑了,但我觉得很温暖,之前因饥饿,身体燃料不足感受的寒冷,突然消散了。眼前是温暖的火光,火花闪烁,很温暖,很漂亮。

    我是到了天堂无疑。眼前突然出现了仙女。绝对是仙女,若不是仙女,绝不会让人有这么安静的感觉。安静得就像眼前的是一尊玉像。她的皮肤也像是玉石一样光滑,光滑得在深夜的火光中,依然能看到她脸上细微白嫩的汗毛。我从来没有想过,人脸上的汗毛可以这么漂亮,可以这样具有吸引力,简直让我忍不住要去触碰,想要亲手感受那柔软。她的头也跟汗毛一样柔软,在微风里,轻轻飞舞飘扬。我总改变不了自己看人先看脸的习惯,这时候我才现她的头和裙子在飘扬,身体却是入定了一般安静。她的身材不胖,也不过分消瘦,非常匀称,无可挑剔。她是那种初看不够惊艳,但越看越舒服的样子。这才是仙女,电视里那些美得让人惊魂,打扮得远不止诱人的演员,她们所演绎的仙女,完全不对。

    她一看到我醒来,安静的脸上,立刻开花一样起了笑容。这突如其来的笑容,竟然吓了我一跳。

    “你醒了?”仙女轻声说。声音如意料的一样安静。

    “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不是天堂?”

    “你是什么人?”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因为有太多的疑问,一时之间,我竟挑选不出好的问题来。 平时坚决果断的我,在这仙女面前,连说一句话,都犯上了选择困难症。在火光之下,我竟然急得冒出了汗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小仙女走近了我,用手轻轻地探了探我的额头,“好烫,你果然是生病了。”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很好,我没有病。就算是有病,看到了仙女,我也早就痊愈了。

    我觉得我表现得太过傻气,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这是我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百试不爽。这一次,果然也起了作用。

    “仙女,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我尽量平静地开了口。

    “仙女?死?”小仙女说,“我不是仙女,你也没有死。你烧糊涂了脑袋倒是有可能。怎么可能有我这样丑的仙女?”

    “你不丑,一点都不。在我心里,仙女就是你这个样子。”我自内心地说。

    这时候,仙女脸上的花,瞬间变了颜色,绯红了起来。

    “你的确不是仙女,你是人,只有人才有这样羞涩迷人的表情。”小仙女没有说话,我接着说。话一出口,我又后悔了。既然对方是人类,我这样说,未免太过轻薄。而且对方怎么看都只有十五六岁年龄,我这二十多岁的老大叔,这样对人家说话,要是人家把自己当成猥琐怪叔叔那就糟糕了。

    小仙女见我挣扎着坐了起来,赶紧给我送来了水和面包。

    “谢谢!”我道谢之后,并没有客气,咕噜咕噜就把水喝了下去,面包也是两三口就吃完了。λ 小姑娘看我吃得狼吞虎咽,知道我是饿极了,也不多说,又给我取来了几片面包。不用说,我又很快地消灭了它们。

    “谢谢你啊,小姑娘。”我说。

    可是,听了我自肺腑的感谢,小姑娘脸上的话,突然消失。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小姑娘明显是生气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什么了,还是做错了什么?”我诚恳地问,“如果真是这样,请你原谅,我是无心的。小姑娘,我真是真心感谢你。我知道,肯定是你从老鹰们爪子中救了我。现在又给了我食物。小姑娘,你真的是个好心人。你是我的恩人,你要是有所要求,我愿意为你做任何的事情。”

    “那我就先请求你,不要再叫我小姑娘!”小姑娘说。

    我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在这个绝对自由的世界,人的取向同样自由,也应该受到尊重。从身体特征看,眼前的人,是女孩子无疑,但她不希望被当成女孩子看待,我只能尊重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被叫小姑娘。”面对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措辞才好,“不过,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

    小姑娘还是生气地看着我,但显然她不是个会乱脾气的人,她虽然生气,但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对我说,“我叫小媛,别人叫我小圆子。”

    “那我也叫你小圆子吧?”我谨慎地问。

    “不,你要叫我媛姐!”小姑娘坚定地说,“因为,我比你大。”

    “你比我大?”我怀疑地看着她。怎么看她都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不过,现代人懂保养,会化妆,看错女人的年龄,是很正常的事情。前不久就有一则新闻,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谎称自己只有二十九岁,竟然骗过了好几个年轻小伙。甚至有个年轻人,为了和她步入婚姻殿堂,不惜做出过激行为,对付他的竞争对手,用硫酸将竞争对手毁了容。眼前的女孩子,要真的是年龄比我大的人化妆而成,那她的化妆技术,也太过夸张。我完全觉察不到她脸上有涂抹着任何东西。不过,也可能是在火光之下,我看不清楚吧。

    “是的,我比你大,至少也是和你同样的年龄,所以,你不能叫我小姑娘,我也不会叫你小伙子。”小姑娘说。

    然而,其实我一开始想称呼她的,并不是小姑娘,而是“小妹妹”。只是因为一见面就叫人“妹妹”,而且对方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显得不够尊重。

    “好吧,那我就叫你媛姐吧。”我无奈地说。虽然我很好奇她的年龄,但我还是不敢问出口。女孩子的年龄是秘密,就算是和她熟悉到一定程度,都不一定能够询问。我只能寄希望于日后的交谈,希望从她的话语中,能够分辨出她大概的年龄。

    “恩,很好。你就叫我媛姐。”小姑娘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弘毅,木子李,‘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弘毅。”我说。

    “恩,我记住了,幸亏是很好记的名字。”小姑娘说,“我还担心是比较奇怪的名字呢。我不是很会记住东西。”

    “是比较俗气,不过父母为我取这名字,也是希望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坚持,他们也是一片苦心,所以名字虽然太过普遍,我还是没有更改。”

    “我觉得很好听。”小姑娘说,“你受了很重的伤,你安心休息一下。我在这守着。”

    “那怎么行?”

    我想说,“我怎么能够让一个小姑娘照顾我。”但是经过了刚才的教训,话我没有说出口。

    “放心吧,我年纪跟你一样,虽然不大,但我可比你可靠多了。刚才那些老鹰根本不敢靠近我。附近也没有能够对我造成危险的猛兽。”小姑娘说。

    虽然我还想推脱,可惜实在累得撑不住。而且小姑娘从那么多老鹰手上救出了我,她的话应该不假。我从没想到,自己需要一个小女孩救助,而且还要她为我守夜。

    第二太天我一醒来就搜寻媛姐的身影。是的,为了避免自己一不小心开口就叫她小姑娘,我不得不在心里也称呼她媛姐。

    可是,我跑遍了周围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要不是那还留着余温的火堆,我会以为那仅仅是一个梦。

    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报恩,甚至还没有好好感谢媛姐,她就走了。这世界这么大,想要再和一个人相遇,我知道有多困难。人生中,又要多一个遗憾。

    在火堆旁,有一个小东西,那明显是媛姐留下的。很小巧的东西,一个透明的塑料盒子,里面装了一半的水,一根缝衣针插在泡沫上面,浮在了水面。针头永远指向一个地方。

    “媛姐真是个细心的人!”

    这肯定是媛姐为了我而留下。在晚上,她保护了我的安全,让我免受猛兽的侵害,然后,她又留下了自制的指南针,说不定用上了她常用的化妆盒和缝纫针,为了让我不再迷路,在这空荡的地方兜圈子。

    大6在香港的北方,我沿着指针指示的北方的方向,径直往前走。我知道,单靠不行,到不了大6。但如果能够到达城镇,我还是希望我所到达的城镇,更加挨近大6,这样我就可以早日回家。如果要参加2o16年的奥运会,我必须立刻回家,开始着手准备。

    一路上我总想起媛姐,特别是她的眼睛。她的人很安静,但她的双眼皮眼睛却很明亮很美,像是会轻轻述说情话。

    我从没想过自己到了二十几岁的年龄,会对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念念不忘。可惜很可能从此再也见不到她了。我只能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感恩,所以她的形象,烙刻在了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