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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五章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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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悲凉看天时,殿外进来一人,贵妃心思本就烦乱,哪里还有心去看一看是谁,只是俯首抹泪。

    安亲王镇定迎了几步上前,笑了打趣,”殿下赶了这个时辰过来?可是来凑份子用膳的?“

    两人如常寒暄了几句,林勋琳琅有致的嗓音声声沉淀于心,贵妃方知这是林勋踏进门来,短短几日未见,却是恍如隔世一般,偏偏是在这种令人悲苦难言境况下,贵妃也未抬头,只呆坐在那儿。

    林勋斜眸看了贵妃一眼,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三天时日,她已是瘦脱了相,那张清减的脸颊如今看着更是只余苍白,看来她终归还是不能忘了旧情。是啊,怎能轻易负了呢?那可是她倾心付托的皇上啊。

    自己于这儿到底是多余的人,不如去了的省心,今儿个还真真是来的对了头。

    难以派遣的心事似乎在这瞬间就捋得通了,就这点儿事,亏得自己还闷在屋子里三天三夜,说来还是应了那句话,心病还要心药医。林勋笑了道,”这不正是来讨饭的吗?卿奉宫断炊三日,故而只能厚了脸皮过来走一趟了。“

    ”哦,果真如此吗?不是为人而来的吗?大丈夫能屈能伸,何苦妄言骗人骗己?“安亲王笑的爽朗,他一双眼睛飘忽于贵妃跟林勋之间,林勋也是受了感染般不自觉的瞥了那个无动于衷的人,只见她宛若玉雕一般盈盈,只是那股子冷气只叫人却步,不能近前,一如初见那时模样,想及初时,林勋心中宛若湖水轻漾,不觉间目光就柔和了下来,声音自是清如泉水,声声滴在人心上,”那是自然,若不是为了璧人,只一餐一酌自不会难倒大丈夫。“

    这世间纵有千变万化,终还是绕不过一个浅浅的情字,只须臾间,便是莫衷一是,可笑的是就连了他自己都不晓得是怎样的转变。

    安亲王只是稍做寒暄了会儿,便借口有事离了去。这时候,室内只有炭火的荜拨声儿起,林勋步前寻了椅子坐下,迟了一会儿问道,“皇上总归是有数的,他如今也是无奈之举,你可是想开的好。”

    贵妃此会儿停了泣哭,嗓音仍是有丝丝缕缕的哽咽,“话虽如此,可若是眼瞅着不能有何作为,怎样也是不忍啊。”

    林勋闻言,晓得她只是一时半会过不了情绪那一关,迟早有得一天她总是能接受的,这么多磨难,她亦是能忍受,反倒是旁人的罪似乎比起她自己的还要看重一些。这个女子,怎么就活得这般辛劳?

    皇上服了药引子睡的迷糊,时而呢喃出几句模糊不清的梦呓,又若是受了惊般脑袋晃的厉害,贵妃忙轻拍着皇上的手心,微微言笑哄着,说了也怪,皇上在贵妃如歌一般的哄声中沉睡了过去。贵妃瞧着他那神情落在微弱的烛火里,有几分沉沉暮年的悲凉,本来还清朗的一张面容,如今若同刀刻一般的皱痕缕缕尽显沧桑。

    林勋安坐一旁,无言无语,只有静沁的气氛围绕着四下,这样已经足够了,有她有他,这时光好似不经意间倒回了之前的日子。那个时候,她仿若无依无靠,唯有靠了他方能行得了事,而他,欣喜之余,却总是喜欢故意板了面孔去训她斥她一顿。而她,总是那样担惊受怕的模样,教他于心不忍。只是,就在那样的面孔下,可有谁真正晓得,他无非就是借了那凶狠一点的姿态小小的掩饰他无时不在的惶恐,他怕她终有一日不再需求他的臂膀,怕她离去,与他泾渭分明——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渐渐的终于接受了他的存在,接受了他的胸膛,于他而言,那是多大的骄矜啊!他们心心相印,息息相通,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啊,怎能不珍惜若同生命。

    待皇上醒来时候,已是卯时中。他睁眼见贵妃伏于榻前,室内再无他人,情知她是怕有人扰了他,打发的干净。皇上心中冉起暖意,只又忍不住愧疚,到底是自己亏了她,若当初,当初,不是为了一己私|欲,何苦毁了她至今?皇上陷入沉沉自责中不能自拔,可是,事已至此,何来的当初可谈?人生,若是真有一双慧眼,能晓得后事,自会省去多少数不尽的遗憾。

    如今,能弥补的似乎只有这一桩了,希望她能真正得了幸福,也好教他心安离去,终不再有牵挂。

    皇上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唯恐惊了贵妃,他晓得她一向是浅眠的,特别是这些日子,哪怕是他一丝动静,也是扰得她小题大做,一声咳嗽,也得忙活了半天。

    终是欠她太多了,他能做的这点所谓弥补可能真正还得清?

    日头一点点爬了上窗棂,摇曳着枝影蹁跹若曼妙轻舞,这倒叫人想起她从前的软软舞姿,也是如此动人心魄。待哪日得了空闲,还是要她舞一曲的,世间人哪一个不是爱美好的?

    纵然就要离去,还是有着或多或少的念想,就如此刻,皇上心底溢满的都是两人之前的深情往事。

    正是那日头的光影映醒了贵妃,贵妃眼帘闪了几闪,终于睁开了眸子,她转首正对上皇上投过来软的似水的目光,还有唇畔那抹熟悉的叫人想摸一摸的暖笑,“你可醒了?我还以为要陪你睡上一天一夜呢。”

    “皇上,你怎么也不喊我?这不耽搁你吗?”

    皇上瞧着她转动着酸涩僵硬的脖颈,哑然失笑道,“不是不让你陪了吗?怎的就爱逞强?如你所言,这不是耽搁了我吗?”

    呃?你还得了便宜卖乖啊?我这出力不讨好是吧?贵妃脸色有点垮了下来,“那好吧,以后就喊了哪个美人进来侍奉好了。”

    这话从她嘴里吐出都不知回数了,今儿还这样说,耐不住晚间待他睡得沉了,她又是偷偷潜了进来。皇上也不搭理她的话头,只是伸出了手臂,道,“我这身子骨将就一个姿势已有个把时辰了,麻得跟一截子木头一样。”边起身边挤眉弄眼逗弄着,“哎吆喂,难受。”

    贵妃果然是紧张的脸色都变了,连声儿都急了,“真的吗?你说你也不知会一声?愣是自己找罪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