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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第二節 活捉敵酋之暗中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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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第二節活捉敵酋之暗中較量

    警方這次行動雖然沒有抓住主兇侏儒,但是逮住他老婆和兒子,收獲也不算小。劉隊長親自上陣,打算熬上幾個夜晚,加緊審訊,從二人嘴里掏出侏儒和印鈔模板的去向。

    哪知嫌疑犯出奇的配合,竹筒里倒豆子,亁脆得很,甚至有點啼笑皆非。

    首先是那個日本女人,她承認是侏儒的老婆鹽田百合。

    “紅孩兒”一向謹慎,開張那天,單憑直覺,預感警方正暗中監視印刷廠,於是喬裝改扮著成工人模樣,事先作了防備。等到劉隊長率警察闖了進來,他悄悄地走後門潛出,假裝去倒垃圾,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溜走,去往何處?不得而知。

    印刷廠有一半設備藏在地下,她說是為了隱瞞生產規模,企圖偷稅漏稅,別無其他目的。

    問起印鈔模板,她毫不知情,但是十分興奮,情不自禁地表白:“有了那個好東西,一本萬利,發財大大的!”出自內心的高興,貪婪的嘴臉躍然紙上。絲毫不考慮目前的處境,身在囹圄還做著發財夢,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那個矮個子年輕人的確是侏儒的兒子,桀驁不馴,不知天高地厚,堅信他老子一定會救自己出去。

    他一再強調本人無罪,搶劫殺人跟他不沾邊。老子犯法拿兒子頂缸,是中國警方藐視和踐踏法律的行為,他會請律師打官司。說起話來指手畫腳、眉飛色舞、興致勃勃,多少也有點神經質。

    羅警官和劉隊長聯袂而來,把審訊的結果一五一拾地告訴鮑氏母女。

    鮑母點頭說:““紅孩兒”果然不同凡響,警惕性很高,洞悉警方會在印刷廠周圍布控,巧妙地擺了一出空城計,使得警方的意圖暴露無遺。接下來,丫頭你有什麼打算”她有意把鮑銀燕推上第一線,捶打磨煉,用心可謂良苦。

    “娘,他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他給我擺了空城計,我給他下了套,看他鉆還是不鉆!”

    二人不解其意,劉隊長是爽直人,脫口問道:“大小姐,你何時給他下了套?”

    “我花錢請工人把板箱復原,不但作為證據,戳穿他暗中藏匿了印刷機,一定別有所圖。至於投其所好……”

    羅警官忙掏出一疊錢來:“差點忘了,這是報銷的加工費,破案之後,還有獎金奉上。你就不要賣關子了,何謂“投其所好”?”

    “二位請想想看,侏儒把印鈔模板混在垃圾里帶出,不管到了哪里,沒有機器總是乾瞪眼。而這里有現成的印刷機,無論如何他總是要來取的,對不對?”

    “是啊!要制作假紙幣,模板、印刷機,二者缺一不可!”

    “著哇!”丫頭顯得很興奮。

    “我把原裝的木板箱送到他手上,就地裝箱運走,方便極了,這就叫“投其所好”。倘若不用,也太對不住我一番苦心了!”

    “原來木板箱能起到一箭雙雕的作用,高,高,實在是高!”

    鮑母笑著說:“羅警官,你就不要再捧她了!”

    “哎!老太太,我是實話實說,果然好計策!只要他來運機器,派人跟蹤就能一鍋端。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恭喜您老人家後繼有人!”

    丫頭接著說:“所以我請劉隊長不要在大門上加鎖,貼張封條就行。也不要……”

    “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立刻把印刷廠周圍的暗哨統統撤走,讓他們輕而易舉地裝車,我則在佘山路東西兩端、徐家匯和中山路設伏,24小時派人監視。一旦載機器的卡車出現,悄悄地尾隨,不怕他飛上天!”

    “這一招,劉隊長你是行家,至於“紅孩兒”新的落腳點,應該是在……”丫頭又賣關子了。

    羅警官建議:“我們三人猜猜看,各自寫在手心里,看意見是否一致!”

    “同意!”三人興致盎然地寫了,不約而同地伸出左手,果然一模一樣。

    鮑銀燕又說:“這就叫“英雄所見略同”!不不不,我不是……”

    “你看看,丫頭又謙虛了!”老太太帶頭笑起,羅警官、劉隊長也開懷大笑。

    二人走後,鮑母問丫頭:“你此舉是否穩操勝券哪?”

    “不不不,哪能那麼簡單?其中還有變數?“紅孩兒”老奸巨猾不會輕易上當,不過我還有備用方案。”

    “說來我聽聽!”老太太還不放心,直到丫頭講了第二套計劃。

    第二天傍晚,兩輛卡車6個人乘著暮色來到“老江戶川印刷株式會社”,撕了封條,闖到車間,快速地裝了2臺主機、1臺輔機、1臺切刀機,再悄悄地駛出廠門,前頭一輛向右超徐家匯方向駛去;後面一輛左拐往中山路直開。

    兩個路口都有便衣暗哨監視,一見裝載印刷機的卡車出現,立即跟蹤,同時向劉隊長報告,目標已經現身,他們追下去了,後援隨時準備出擊。

    那天在事務所里寫在手心里的,都是“東瀛山莊”四個字,心想兩輛車繞個彎總得拐向那里。

    哪想到頭前一輛從徐家匯一直朝北行駛,直奔嘉定,然後走太倉,半夜到了常熟。下車休息、上廁所,加油、吃夜宵,然後向張家港駛去。

    四個便衣慌了手腳,連忙向劉隊長匯報,逃犯根本沒有停車的意圖,不曉得他們意欲何為。

    後面一輛則沿著申寧鐵路線拐向西北,經昆山、蘇州、無錫,半夜到了常州,也是車加油、人加“油”,尿尿休息,然後向丹陽、鎮江而去,看樣子不到南京不罷休。

    這下子劉隊長束手無策了,只有命令手下繼續追蹤,興師動眾的總不能半途而廢!只得連夜打電話給鮑銀燕,告知詳情,事情太出乎意料,不知侏儒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這一招早在鮑丫頭意料之中,她也不便驚動老人家。裝飾停當,寅夜動身,親自去會一會“紅孩兒”,該是兩位主將面對面較量了!

    好在李忠今夜沒回來,摩托車閑著,她跨上車,風馳電掣般地來到佘山路,把車停在教堂門前,悄沒聲息地沿著這一帶來回折了數次,見印刷廠左邊的巷子里的煤球廠燈火輝煌,機器聲大作,會意地點點頭,侏儒這廝果然下的是這招棋!

    耳聽公雞啼鳴,東方欲曉,估計時間差不離,某人也該到了。乘四下里無人,翻墻越屋,潛到會社社長辦公室外,只見里面燈亮著。

    她探頭一望,好家伙!侏儒滿頭大汗地從暗道里上來,懷中抱著一捆又一捆剛剛印制好的假鈔。

    一眼看出這是市面上流行的新鈔、一萬元的法幣,就是票面上有蔣介石頭像的那種,老錢上是孫中山。

    她再數一數桌上堆成山的偽鈔,不下三千萬之多,一旦流入市場,并定引起不小的混亂。眼下本來就民不聊生,這一來老百姓更是雪上加霜。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腳踹開門,“轟”的一聲把侏儒嚇得掉了魂,一屁股坐地,神色蒼白,語無倫次:“你,你怎麼來了?”

    “不要慌張,站起來說話,恭喜發財啊,這麼多的假錢!人贓俱獲,束手就擒吧,省得我動手,下手沒輕重,傷了你這個殘缺人,說我不人道!”丫頭坐在辦公桌後,反客為主,盡其諷刺奚落之能事。

    “好,今天栽在你手上,我認輸。看來鮑老婆子調教出你這個出類拔萃的年輕偵探也非一日之功。我倒要問問你,怎麼知曉這個時候我在這里印鈔呢?”

    “理由很簡單,11月15日那天,你巧妙地演了一出空城計,瞞過所有的人,甚至連你的嘉賓都蒙在鼓里,獨自一人逃之夭夭。後來據你老婆交待,你扮成工人模樣假裝倒垃圾從後門溜走。”

    “當時警方把印刷紙前後門圍得水泄不通,供詞顯然是假的,唯有這一墻之隔的煤球廠引起我的懷疑,於是就有了先入為主的疑點。”

    “第二,昨晚你又使了一招“調虎離山”,引開警方的注意力,莫名其妙地把兩處監視人員引開幾百里之外,我知道你要親自動手了!”

    “第三,早8晚8營業的煤球廠突然開起了夜班,肯定是你搞的鬼,花錢買通老板,臨時加開一天夜間作業。轟轟烈烈的機器聲掩護你在地下室里印鈔,白天你還沒有這個膽量,我說得對不對?”

    “沒錯,絲毫無誤。於是你算好了時間,來了個“螳螂捕蟬”!”

    “正是!稱做“偵探捕侏儒”更為確切!你覺得呢?”

    “我不跟你闘嘴皮,但是成語的下半句你忘了,“黃雀在後”啊!動手!”

    話音未落,身後突然冒出一句:“不要動!否則一刀刺進你的脖子!”聲音來自一個女子。

    鮑銀燕頓覺身後椅背靠著一人,手中一柄利刃正對著她的脖頸,看來老板椅的後邊墻上還有扇暗門,偷襲者一舉成功。

    侏儒喜滋滋的:“丫頭!你還嫩了點,這下子該明白什麼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吧?她就叫“小英黃雀”,是我得意門生,知道厲害了吧!”

    “我說呢!你四大女殺手中仲上美和子、小田嘉代和小田良美都已伏法,只剩下一個至今未曾露面,我本以為是你太太百合,後來發覺她傻不拉唧的,聞聽有塊印鈔模版就得意忘形,智商、情商均低的可以。想不到是這個小日本的老婆!”

    “呵呵呵呵!盡管她年輕,你性命卻由她掌握,不是極大的諷刺嗎?”

    “你不要笑得早,要笑得好……”話未說完,突然頭向前傾,身子往下一挫,從老板椅上滑到寫字臺中央的窟窿里。

    與此同時,侏儒也聲嘶力竭地下令:“殺了她!”“黃雀”即刻動手,畢竟還是晚了半拍。

    鮑丫頭一屁股坐在寫字臺肚內的地上,狼狽是狼狽了點,總之躲過一劫。這且不表,纏在腰上的九節鞭早已拿在手中,一招“鳳點頭”,鞭梢倏地竄出,再向後一戳,直指小英的眼珠。

    這一招是九節鞭的殺招之一,鞭梢向前啄就稱作“龍點頭”。高低左右的位置全憑手上的功夫,不苦練十年八載休想得心應手。

    “黃雀”沒想到對方躲避時還能反擊,嚇得不知所措。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鞭梢如毒蛇吐信,啄向她左眼之時,伸過來一節單拐,“噹”的一聲阻了一阻,九節鞭落空。持拐之人得勢不饒人,拐頭往下一傾,朝寫字臺下的鮑銀燕戳去。

    鮑丫頭卷縮在狹小的空間內,後由拐杖襲擊,前有侏儒站在桌邊,正在抬腿,不用說,要把她踢回去,她簡直成了甕中之鱉。

    千鈞一發之際,奇跡發生了!只聽“呯”的一響,持拐人應聲而倒。門口出現一個滿臉黑灰的煤球廠工人,手里的槍口還冒著青煙,他正是羅警官。身旁站著煤球廠工人打扮的警察,一個個端著槍指著侏儒和那個女的。

    鮑銀燕一擡肩把辦公桌拱翻了,沖著侏儒:“我說的嘛,叫你不要笑得太早,要笑到最後笑得好。你自詡有黃雀在後,但是它畢竟還是一隻鳥,老鷹就不同了,可以說是黃雀的克星、閻羅王。所以再加上一句:黃雀在前,老鷹在後。來來來,認識一下,這位就是老鷹-羅大警官!”

    羅警官見鮑丫頭有意恭維他,自然喜不自禁,臉上不表露出來,擺出一副官僚樣子:“來呀!把這個搶劫殺人慣犯、鹽田大佐反銬,還有這個女匪一并鎖拿,帶回警局!”

    鮑丫頭則沖抱著小日本痛哭流涕的小英黃雀斥道:“哭什麼哭!自己充當女殺手不算,還把兄弟拖下水,冒充夫妻屢屢作案,死有余辜!”

    小英黃雀突然像發了瘋似的沖向羅警官,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還我兄弟,你這個劊子手!”旁邊兩個警察眼尖手快,一把拽住她頭髪,把她摁倒在地,也是雙臂反銬,一起押走。

    兩隻大麻袋把假幣裝上,當然還有那塊假鈔模版,滿載而歸。

    再說天亮時分,兩輛運載印刷機的小卡車分別到了、江陰和南京,連車帶機器隨意地扔在碼頭和火車站,6個鬼子拍屁股走人,搭輪船、火車返回申城。折騰了一夜就這麼終結,說給鬼聽都不信。

    一路追蹤的8個便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白撿了2輛卡車4臺機器,再把人手分成4下,2人一輛車,把卡車開回上海,累得夠嗆。不過日本原裝的印刷機很值錢,於是找了買家出手,發了一筆小財,弟兄們瓜分。

    藏在印刷廠地道中的機器後來也轉手賣了,錢款由羅、劉、鮑三人平分,皆大歡喜。地地道道的黑吃黑,那年頭就是這樣的亂!

    至於“老江戶川株式會社”的廠址作為敵偽財產沒收,就歸遭劫的老西門百貨商場所有,作為損失補償。

    雖也沒想到一波剛平一波又起,當晚又發生一場火災,把印刷廠燒成白地,還殃及煤球廠。煤球是個阻燃的東西,不及時搶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消防隊到場,一面救火一面“釜底抽薪”,一個勁地號召老百姓搶,能搶多少是多少,越快越好!

    這一來巷道里“搶劫”大軍如潮水一般,明火執仗,家家出動搶煤球,省得花錢買,名義上還是救火。半夜里那個亂哪,就像強盜、土匪來了!

    老板在一旁捶胸頓足、號啕大哭,眼開煤球廠燒得火旺,映紅了半邊天,直到天亮才漸漸地撲滅明火,幸好無人員傷亡。

    消防局與警察局聯手調查,現場勘察後,發現從印刷廠的辦公室、車間到煤球廠一路,均有火油殘留氣味,還有數隻空鐵皮油箱,顯然有人蓄意放火。但是縱火者是誰呢?動機又是什麼?疑點重重,幾經轉折,案子又落到羅警官手上。

    他負責偵破,行動歸劉隊長。二人一致鎖定是“紅孩兒”的兒子鹽田良俊放的火,理由是侏儒落網的那一天,正好是小矮子釋放的當日。

    縱火的動機不言而喻,純粹是報復行為,理論上絕對行得通。但是人海茫茫,哪里找到他的人呢?

    經過多方分析:以鹽田大佐為首的敵特集團基本上已經肅清,包括二橫田、女四大殺手、春夏秋冬四菲傭,號稱十八羅漢的龜田男殺手。浦東浦西的幾處藏身據點均已告破,他無處藏身,只有他父親的宿敵、鐵面人的老巢-東瀛山莊。

    提起鐵面人,已經有許多日子沒同他正面交鋒了,此人城府極深,一直蟄伏待機。這次“假鈔風波”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沒想到這件事被鹽田知曉,於是捷足先登,拔了他的頭籌,殺了前來交貨的兩個香港人,把印鈔模版硬奪了去,末了以失敗而告終。

    鹽田那個小子出獄後,無家可歸,一定是投奔他去了。幹脆來個一鍋端,徹底掃平東瀛山莊。

    自藍色尸體事件之後,東瀛山莊被警方攻破,將所有的日本人趕了出去,貼了封條,收歸國有。小鬼子賊心不改,卷土重來,又強行霸占了地上地下,成為新的禍害大本營。

    羅警官調來兩輛軍用卡車,50名警察,由行動隊劉隊長親自率領,浩浩蕩蕩開進虹口底下大八寺地區,包圍了山莊。

    昔日的日軍神社早已不復存在,地面上的建筑也所剩無幾,搖搖欲墜,黃花不再,江河日下。倒是那爿印染廠又開工了,對外正式營業,水和電又恢復供應。里邊的員工雖說是清一色日本人,但全是陌生面孔,正經八百地做加工生意。

    警察從廠部辦公樓到車間各個角落,甚至於工人宿舍都搜查遍了,并未發現鹽田良俊的身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原來的底下通道出口都封掉了,用水門汀砌得死死的。要想進去只有用炸藥炸出一道門來,否則另外開辟一條途徑。

    大隊人馬興師動眾地開到東瀛山莊,開頭是搖旗吶喊,兩個大廣播哇啦哇啦地對敵喊話,結果是一無所獲。不得不偃旗息鼓灰溜溜地打道回府,一場大笑話。

    二位首領束手無策,只好再去求見鮑母。

    傍晚到了鮑銀燕偵探事務所,只說閑著無事,特地來聚個舊,假座霞飛路上的鴻運酒家吃頓飯。

    酒過三巡,菜上五味,鮑母喝著“女兒紅”笑著說:“二位大忙人,今日請老嫗我吃飯,怕是別有所圖或是又遇到什麼難題了吧?”

    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開口。

    “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開門見山,說吧!諸事均丫頭出面,我則在一旁敲敲邊鼓,老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