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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四節 連破奇案之誰是縱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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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第四節連破奇案之誰是縱火犯

    鮑丫頭從賬房那里得知這7人是這里的常客,其中6個人是花錢取樂子的,唯有死者是少有的高手,只贏不輸。

    他一來并不立刻上機,周圍轉一圈,統計一番再擇機顯身手,玩的技巧又高,時常開得大獎,捧了一大堆籌碼去換錢,人人眼饞,個個佩服,簡直是彈子房的克星!老板、小開見到他氣不打一處來,說重了就是恨之入骨。因為有直接利益沖突,父子二人具備殺人動機也是成立的。

    但是無憑無據采取逮捕顯然不妥,就連拘留都不可以。過去嘛還興上刑逼供,現在是文明社會,講究證據,不能胡來,誘供還是可以的。於是丫頭便和羅警官合演了一場活生生的古裝戲。

    鮑銀燕說到這里,法官首先發問:“公訴人把誘供的來龍去脈當堂陳述!”

    “是,法官大人!為了保險起見,我特地詢問了當事人,是否認識娛樂村的老板父子、老鳩山或小鳩山?起初她不肯說,一再追問之下才透露隱情!”

    “當事人和鳩山正樹原是一對戀人,因遭到其父的強烈反對,才分道揚鑣,後來和死者結成連理。鑒於這層關系,仇殺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沒有。”

    “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傳喚鳩山正樹。問及殺人案件,他傲慢地仰首看天花板;電源插座位置轉了向他毫不知情;與原告曾有過一段戀情他矢口否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態,有恃無恐,極不配合。”

    “這也難怪他,一旦承認必定是牢獄之災,說不定還會判死刑,借個膽子給他也不敢!”

    “第二步,把他關進一間暗室,四周黑咕隆咚,冰涼的水門汀上一張草席,除了一隻便桶外其它什麼都沒有。一整天沒人理睬,喊破了嗓子也沒用。饑寒交迫,坐臥不安,精神達到了崩潰的邊緣,目的是激起他求生的愿望。一般來說,被關押的時間越長求生愿望越強烈,但也不能太長,愿望成了絕望就適得其反了!”

    “他卷縮在狹小的牢房中昏昏睡去,仿佛魂游在混沌迷蒙的大千世界,分不清死了還是活著。”

    “突然眼前一亮,置身在一間古老的公堂上,四個光著脊梁的小鬼齜牙咧嘴,“咿呀咿呀”地亂叫。兩旁一鍋熱油、一根鐵柱,下面用柴火焚燒,煙霧繚繞,熱氣騰騰,哪一個看了都膽戰心驚,魂不守舍。”

    “黑暗處有張公案,桌後一個金臉綠袍的說:“判官,這個鬼魂叫什麼名字?”

    “下首一個銀臉紅袍的說:“回閻君的話,此魂名叫“鳩山正樹”!”

    “哎-,怎麼把日本人的陰魂拘了來?”

    “閻君有所不知,此魂生前在中國殺的人,故而就地裁決!”

    “按律當如何?”

    “不是油烹就是火烙!”

    “閻君把驚堂木一拍:“倭寇到中國殺人,罪加一等,先把他扔到油鍋里去煎炸,再縛上鐵柱火烙。來呀!上刑!””

    “兩個小鬼上來摁住他就要往油鍋里扔,嚇得鳩山鬼喊鬼叫,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繞了他,一副孬種相。”

    “他死死掙扎,聲嘶力竭地哀求閻君繞過他這一回。閻羅王不屑一顧,頭往上擡,後背斜靠堂椅,腳翹黃天霸,只好轉過身來求判官。”

    “你要交待清楚,如有半句謊言,還要剖腹挖心,聽見沒有?”

    “聽見了!不敢、不敢!如果我徹底坦白,是不是放我還陽?”

    “那是當然!先回答我:你為何在陽間殺人?”

    “他奪我初戀情人,勢不兩立;又屢屢來パチンコ掃蕩,贏了多少錢去。這口氣咽不下,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殺了他!”

    “是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判官把桌子一拍:“你還有下回?做你的大頭夢!說!怎麼殺死他的?””

    “我事先把房間里的電源插座動過手腳,使他開不亮燈;再扮作青面獠牙、赤須巨眸的大頭鬼到窗前恐嚇他,正值外面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一下子就把他嚇死了!估計不是心肌梗塞就是苦膽破裂。”

    “我再問你,陽間如何不肯招供?”

    “那個鬼丫頭,要從我口中掏實話,她還嫩了點!”

    “為何在這里“竹筒里倒豆子,一乾二凈呢?”

    “您是誰啊?人見人怕的判官大老爺,在您跟前胡言亂語不是找死嗎!”

    “算你識相!油流鬼,都記下了嗎?”

    “一字不漏!判官老爺,您過目!”

    “叫他簽字畫供按手印!”

    “是!”

    鳩山乖乖地按著做:“供招是實!”

    “判官對閻君說:“閻王爺,一切搞定!””

    “好!讓他快滾!”

    “四個小鬼各舉起他四肢,死命一扔,“咣當一聲”撞破南墻,摔了個發昏第十一章,渾身骨頭幾乎散了架,半晌才爬起來。四周看看,還是原來的牢房!”

    “獄警過來開了牢門:“滾吧!你老子來保你了!””

    鮑銀燕的敘述到此結束,鑒於是法庭,沒人敢鼓掌。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不是京戲楊家將里的“夜審潘洪”嗎?八賢王的閻君,寇準的判官,換成了羅警官和鮑偵探。高,高,實在是高!”

    “這就叫“案中戲”,懂不懂?”

    “辦案子就要神出鬼沒,兄弟我佩服的緊哪!”

    “敢情!神探鮑母的女兒,娘倆專辦倭寇的案子,厲害著呢!”

    眾說紛紜,贊聲一片。

    “法官大人,這是嫌疑犯鳩山正樹的供詞!”

    “呈上來!”

    “是!”法警把供詞遞上去。

    鳩山大叫:“狡猾狡猾的幹活,我抗議!這是誘供,不能作數!”

    法官大人火了:“難道上老虎凳、灌辣椒水招的供才算數?上頭有你親筆簽名,還按了手印,只要不是強迫都具有法律效應。你再嚷也沒有用!辯護律師你有什麼異議?”

    輪到大律師鮑玉剛上臺來,場上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要看看他是如何辯護的?

    他緩步上場,向法官大人和法庭三個方向微微躬了躬腰:“既然我的當事人招了供,還需要我強詞奪理的辯護什麼?豈不是多此一舉!我鄭重宣布無條件敗訴,這是我律師生涯中最慘敗的一次,但是我覺得雖敗猶榮,作為律師最重要的是正義感,如同教師有責任感一樣,不然天理何存?王法何在?尊敬的法官大人、陪審團各位,我的話完了!”

    眾人見他如此大義凜然、剛正不阿,立時贏得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

    他雙手合十彎腰致謝,然後又說:“謹對我的委托人表示歉意,簽約預付款如數退還,打入你的帳號,請查看!既然我自動放棄辯護權,就沒有必要知道審判結果,請允許我提前退庭!”又是三鞠躬,微笑著走了。

    頓時,法官、陪審團成員以及在座的男女老少,不約而同地站起身,有節奏地拍手歡送,這在哪一個法庭上都沒見到過,成為一時的佳話。

    果不其然,這一案件兄妹倆大大地出了名,應了尼娜的預見。

    鳩山正樹被判死刑,殺人者償命,理當如此。

    案子破後,羅警官多了個綽號“閻羅王”,又來會晤鮑家母女。

    “老太太、鮑小姐,這回破案有功,得到一筆獎勵,我就獨吞了,算作二位給我的“保密費”,說了難聽些“封口錢”吧!”

    娘倆一震,不知何從應答。

    “我手下上呈一宗案卷,交到我的辦公桌上,內容是二位參與一樁私挖地下倉庫軍火案。這批槍支彈藥原是鬼子暗藏的,日本人投降了,國軍、共軍都有權繳獲。但是在國統府地盤發現的軍火被運到江北新四軍手里,傳到保密局耳朵里就不好說話了,何況你們還繳了一條船,對不對?”

    明知不好隱瞞,鮑母只好點點頭。

    “既然大家是老朋友,這事不能藏著掖著。兄弟我冒著天大的風險把這事給扣下,趕緊過來通風報信,二位提前做個防備,謹防軍統特務嗅到!”

    “羅警官,能不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是幾個幫派里的弟兄喝酒鬧事捅出來的,好像貴婿李經理也牽涉在內,我看你們小心點吧!”

    鮑丫頭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皺了皺眉頭,上樓去拿出一疊錢來:“大家都是多日的朋友,尊您一聲羅大哥也不為過。您既然仗義,小妹我也不能不識好歹,這點錢是我從小日本手里繳獲的。歸您了,我知道您眼下缺錢用。”

    “那怎麼行?不成了敲竹杠嗎?”

    “不不不!話不能這麼說,我知道您了為安頓嫂夫人和孩子,正變賣家產準備遷移,算小妹助您一臂之力還不成?”

    “羅警官,這也是丫頭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鮑母也跟著說。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羅某愧領了!”

    丫頭還不放心:“事情都辦妥了嗎?”

    “差不多了!先把家眷在香港安頓好,就沒了後顧之憂。眼下國民黨政權風雨飄搖,倒臺的日子為時不遠,已經在做徹離的準備了。臺灣我是不去的,一個破中校,到了臺灣哪有我立足之地?到時候只有先解甲歸田,再脫身到香港與家人團聚!”他實話實說。

    羅警官走後,丫頭大笑起來。鮑母不解:“散了財你倒高興,真是難得!”

    “不是,娘!李爸爸一直想發展我加入共產黨,我呢……”

    “看得出來老李有這意思,你怎麼想?”

    “我呀覺得共產黨什麼都好,就是有一條,“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中的“一切繳獲要歸公”我接受不了。這回繳獲了小和尚一大筆錢,我高興死了,打算買一件像尼娜孝敬您一樣的雕皮大衣,式樣都看好了,就是霞飛路上“KK”商場櫥窗里掛著的那一件,那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到時候還是“繳了公”!哈哈哈哈……”

    “我看這也是件好事,一來解羅警官燃眉之急,二來實實地堵住他的嘴,用他的話說,就算是“封口錢”,讓你公婆日後還不就得了!哎,對了,你怎麼知道他老婆孩子準備先撤離到香港?”

    “劉隊長說的!”

    “是他告訴你的?”

    “因為他手上有一樁縱火案,快半個月了還沒破,找上了我,順便告訴這件事。”

    “案子破了還是沒破?”

    “破了!兩天不到我就逮住案犯。娘,您說奇怪不奇怪,又是日本鬼子放的火,一個老鬼子,手法相當高明!”

    “是嗎?我家丫頭越來越有出息了,快說給我聽聽!”

    虹口北面有座軍用倉庫,存放大量軍用被服、軍鞋、軍帽、手套、護肩,以及特殊用途的工作服,琳瑯滿目。

    整個倉庫占地面積很大,有好幾座鋼筋水泥的庫房。為了安全起見,圈內不允許有大樹,一些小樹長得猛了就被砍掉,故而種植了不少奇花異草,就像一座植物園,可見守衛的官兵品味不低。

    毗鄰倉庫有家陸軍醫院,教授、主任醫生早晨、傍晚在園內散步,活動筋骨,一般的醫生、護士都不開放,更不用說病人。

    守衛這座倉庫的是國軍一個加強排,除了正常的站崗放哨之外,一天數次定時巡邏。雖不是戒備森嚴,也算得上井然有序。

    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面對醫院大樓的1號庫奇怪的發生火災,不僅是大白天,并且一直未被人發現。火勢也不大,挺有耐心地整整燒了一晝,直到傍晚,微弱的火光影在墻頭頂部的氣窗上,才使得巡邏隊警覺。

    等到兵士沖進去救火,里邊的物質已經燒得面目全非,星星之火還在閃爍,空氣中蔓延著牛皮靴燒焦的臭味,十分難聞。

    正副排長聞訊趕來,欲哭無淚,這是嚴重的瀆職行為,等待他們的是上軍事法庭。

    壞消息一層層上報,最後匯總到劉隊長那里,他心急火燎地率人來查看,除了找到一堆炸裂的碎玻璃之外,其它一無所獲。

    劉隊長與諸位同仁勘察研究了好幾天,結果無功而返。火勢因何而起的呢?阻燃物是什麼?火種在哪里?縱火者的動機又是什麼?不得而知。

    線索只有這一丁點,就看大偵探鮑銀燕怎樣下手了!

    鮑丫頭接手此案已經是10天後了,望著那一包碎玻璃出神,緊蹙著眉頭若有所思。然後對劉隊長說:“我們去現場查看吧!”

    倉庫內的火場仍然保持原樣,她首先找到剩余的碎玻璃渣,用隨身帶的小刷帚小心翼翼地全部收集起來,連同原來的一堆,說是要帶回去化驗。

    然後指著墻頭高處半開半關的氣窗說道:“著人把玻璃擦乾凈,但是位置不能變動分毫,切記切記!”

    又在火場四周沿墻壁轉了一圈,問值班副排長:“請問墻根處的小洞派什麼用場?”

    “倉庫不通風,全靠頂部的氣窗交換空氣,於是有老鼠從高處潛入,十分討厭。所以飼養了好幾只大貓,就從這個小洞自由進出捕捉老鼠,效果甚佳。”

    “哦,原來如此!吚?這道光從何而來?”一道光線從地上掃過,轉瞬即逝。仰首翹望,找不出答案。迅即跑到倉庫外面,環顧四周,其他人感覺不出有什麼異樣,她卻點點頭仿佛有所收獲。

    指著迎面一座四層樓的建筑問:“這座樓就是野戰醫院吧?”

    這回是劉隊長回答:“正是,有什麼疑問嗎?”

    丫頭搖搖頭:“有!四樓上那間窗戶開著的是什麼地方?”

    守衛排的排長接口:“好像是傷外科橫田教授的辦公室吧!”

    “哦!他叫什麼名字?”

    “橫田雄太!”

    “啊!雄二、雄一、雄太,這麼巧?很好!劉隊長、二位排長,我趕著回去化驗結果,明天這個時候再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應該可以結案了!你們不要走漏風聲,以免打草驚蛇,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雲。她來了這麼刻工夫就解開謎團,真是匪夷所思!然她信誓旦旦,決不是信口開河。諸人耐心等待,且看明天謎底揭曉。

    第二天一早劉隊長就來接鮑銀燕,先到倉庫,里面已經聚集了好多人,警方、軍方的有關人士濟濟一堂,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她一到,頓時鴉雀無聲。

    “諸位請看!”她上來就開門見山:“這就是我從劉隊長手里接過的一包玻璃碎片,還有昨天在倉庫內地上收集到的細粒,總共加在一起,現在測出它的總質量。”說著把它擱在桌上的托盤秤里。

    隨後又拿出一包碎玻璃,也擱在托盤秤上測量:“各位請看,是不是一樣重啊?這是我在家里不慎打碎的,根據玻璃碎片的外形特征一眼就看出它是這個!”隨即從包里取出一樣東西。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給幼童喂奶用的奶瓶,平底兩頭翹,外形像隻菱角,兩端是乳膠的奶嘴和瓶塞。這東西派什麼用?

    “諸位,這里邊裝油,炒菜用的豆油,也就是引火用的助燃物!”

    不少人驚訝:“啊!太奇怪了!誰把它帶進倉庫?分明是不懷好意!”

    “是老鼠,老鼠偷油!眾所周知,老鼠最喜油和大米。於是就有人投其所好,用奶瓶裝了豆油,讓老鼠拖著它從貓洞里進入倉庫,陰謀放火。”

    頓時唧唧喳喳,人聲嘈雜。一致譴責案犯太狡猾了,竟然利用老鼠放火!不過也有一個問題,那就是火種呢?

    “各位說得沒錯,火種是什麼?黃磷!它是隨同奶瓶中的豆油一同被老鼠拖進庫內的。各位知道,黃磷在濕空氣中40℃起火,乾噪空氣中更高,可以說經強光照射就能著火。”

    “諸位再請看頭頂上斜開著的氣窗,只要不遠處某個方向的光線反射過來,再照到倉庫地上散落的黃磷,就能起火!”

    “而老鼠咬破奶嘴或瓶塞,撒落在地上點點滴滴的豆油遇到明火就迅速地助燃,引發火災。這就是倉庫里小規模的火勢斷斷續續,燒了一個白天都不被人發覺的根本原因。縱火犯狼子野心何其毒也!”

    “接下來一個極為重要的關鍵,縱火犯是誰?據我的觀察,是對面醫療大樓第四層、從東面數過來第三間房的主人,他就是案犯!派人去請來,隨後搜查他的辦公室,一定會有重大的發現!”

    “天哪,這不是德高望重的日本專家橫田教授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偽裝得如此巧妙,簡直不敢相信!”

    日本教授被請了來,他自然矢口否認,甚至叫起撞天屈來。反問鮑銀燕:“說我是縱火犯,純粹是血口噴人!請問動機呢?”

    丫頭微微一笑:“提起兩個人你該不會陌生吧?”

    “誰?”

    “和聲糕團店的橫田雄一,和森洋行的橫田雄二!橫田雄太先生!”

    他一下子像癟了的氣球,啞口無言。

    警方從他辦公室里搜到奶瓶、黃磷和幾面鏡子,作案工具均在,還有什麼可狡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