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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第二節 度假村風雲之靈犬與神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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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第二節度假村風雲之靈犬與神童

    鮑丫頭巧破暗器案,將假啞巴真鬼子逮捕,還三方受害人一個公道,間接地為度假村洗刷了罪名。她的偵探生涯也步入高潮,聲名大振,如日中天。

    小鬼子連名字都沒有,無論怎麼審訊都無法橇開他的口,拒不交代任何線索。正應了一句“三句不開口,神仙難下手”。只好暫押死囚牢,擇日槍斃。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年初三晚上,靜謐的度假村里又發生一件啼笑皆非的怪事。

    夜間巡邏隊在別墅區執勤,發現黑咕隆咚的樹林中,有個小動物在路上蹣跚行走,步履輕盈,悄無聲息。手電光照過去一看,是條小黃狗。再仔細一瞧,天哪!後頭還跟著個兩、三歲的小男孩!

    小鬼光著頭,上下緊身棉襖棉褲,腳上棉襪子沒穿鞋,不哭不鬧,磕磕碰碰地拽著狗尾巴走著,不曉得他從哪里冒出來的,往哪里去?

    巡邏人趕緊過去想把他抱起,小黃狗卻旺旺亂叫,拼了命要和人廝打,一見巡邏人把小家伙裹在棉衣里,怕他凍著,才停止狂吠。

    見了這奇怪的一幕,眾人又驚又喜;“小朋友,你要上哪里去?”

    小孩子一點也不膽卻:“我要找媽媽!”

    “你媽媽是誰啊?在哪里?”

    小鬼搖搖頭,他不知道。

    這不是件小事,或許丟了孩子的家長正心急火燎四處尋找呢!乾脆也不巡邏了,三步并作兩步走,直往經理辦公室跑。

    辦公室里正在開會,重點討論幾個幫會里弟兄在茶樓爭吵泄密一事,鮑銀燕需要了解詳細情況。剛談到正點,大門一開,進來幾個巡邏人員,手里抱著一個小男孩。

    更奇怪的是,總經理李忠和名偵探鮑銀燕大驚失色,這是他們的兒子李天民,在屋子里睡得挺沉的,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聽巡邏人一五一十地說了後二人都愣住了,簡直是天方夜譚!小家伙剛剛度過呀呀學語,正處蹣跚走路,昏天黑地的跑出來幹什麼?而且還有機靈的小黃領路,誰給他們開的門?

    越想越不對,這里邊一定有鬼!趕緊回去。

    度假村擴建之後,在別墅群的東面新建了十幾幢單層獨立小屋,尖尖的頂,低低的門,矮矮的窗,玩具似的隱藏在樹叢里,好可愛。一家三、四口人周末來此度假爽得很。

    年初三一早,李忠就帶著家小來了,便於姨娘有空和他娘歡聚,沒想到當晚就出事。

    回到小屋,大門關得緊緊的,昏暗的廊燈照得四周黃燦燦,神秘秘,并無異樣。在屋子周圍繞了半圈就發覺不對了。

    兩扇窗戶虛掩,風一吹,搖搖晃晃,窗框上明顯有被撬的痕跡。

    窗口下小床上亂糟糟的,床上還有狗毛,顯然是小黃協助天民翻窗逃出,然後它在屋外墻根接應。從斷了莖的青草看出,一人一狗的確是打此經過。

    問題是深更半夜,什麼原因促使鬼精靈小黃叼出小天明逃出屋子呢?鮑丫頭一下子醒悟到狗定是意識到風險,或者看見恐怖的一幕,不得不當機立斷,采取逃跑的策略。

    回到屋子里,安頓好小的睡覺,堵實了窗戶,兩口子商議,情況恐怕不會這麼簡單,說不定這個不眠之夜還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總之大高而不妙。

    果然,五更天就有人“乒乒乓乓”敲門,說是餐飲部工作人員上班做早點,路經小樹林就發現一具尸體,死的是周董的手下一個名叫張四的家伙。

    此人在酒樓上醉酒鬧事,透露出在江海濱冒充警察局的人,劫了日本鬼子一批軍火,槍支彈藥無數,不知去向。

    他為什麼半夜走在樹林里的小路上?又是誰殺死他?頸項里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明顯地死於他殺。新年就發生這件命案,過於蹊蹺,必定引起滿城風雨。殺人的動機是什麼?矛頭似乎有所指向,鮑丫頭隱隱覺得不安。

    如此看來,以最短的時間偵破出橇窗入內、企圖擄走或者殺害小孩的案子是當務之急,她兒子神童狗囡、這個小鬼頭又成了關鍵人物。

    諸人又把目光投到鮑銀燕身上,這件事只有她內行。丫頭不慌不忙地說:“先報警,確認張四死的準確時間,然後才能進一步弄明白我家小黃帶領狗囡深夜出逃的原因。”

    天蒙蒙亮,雄雞啼鳴,劉隊長就率警方人員趕到,立刻查死亡時間和致死的手法。

    殺人手段一目了然,用繩索出其不意地從背後下手。至於殺人時間,基本上斷定午夜前後,也就是12點鐘左右,法醫鑒定決錯不了。

    而巡邏隊發現小孩和小狗是在12點15分,也就是說殺人在先,橇窗入室在後,這就符合邏輯了,并且可以斷定,度假村里有內鬼。

    為什麼呢?殺人者可能是流竄犯或仇家,橇窗戶就不是一般人所為了。他是怎麼知道兩個大人都不在屋內,在經理室開會的呢?

    除了在場的幾人之外,沒有不相幹的人知曉,難道,難道是……”

    丫頭不敢往下想了,還有一個是李忠的跟班,也是他的心腹,素來對老板、老板娘言聽計從,絕不會背叛他們,更不用說謀害老大的獨生子。不過鮑丫頭聽說他最近染上了賭,欠了一屁股賭債,不知是真是假。再說這小子年前年後的確有點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樣子,倒不得不妨。

    為了不打草驚蛇,夫妻二人就在自家小屋的客廳里審他。

    度假村里也沒人知道他大號,個個喊他“小浦東”,是李忠姨夫的侄兒。父母雙亡,經老人家介紹,到西郊度假村學生意,就當上李忠的“勤務兵”,所有的雜活全由他包了。小子人又勤快,嘴皮子又甜,幾個月下來混得有頭有臉的。

    李忠把臉一板,也不理睬他,自顧自的把手里的匕首玩得滴流直轉。

    小浦東嚇得臉色煞白,他知道背主的罪名,按照幫會的規矩,自己斷個手指頭是起碼的懲罰,弄不好被趕出去。

    “小赤佬,吃了幾乜飽飯,翅膀硬了是伐?白相到我額頭浪像!今朝我也勿為難儂,看在阿拉姨夫面子上,儂卷鋪蓋滾蛋,調作別人,兩個手指頭逃勿特!”

    “啪啪”兩記耳光,小浦東畢竟是個老實人,自打自,一臉驚恐:“吾勿是人,對勿起大老倌,繞吾迪一趟,下趟吾再也敢了!”說罷叩頭如搗蒜。

    李忠把桌子一拍:“儂迪隻赤佬,勿曉得阿拉天民是老板娘額命根子?勿是小黃聰敏,舍己救人,後果不堪設想。儂就是死拾趟八趟都難逃其咎,還不……”說著嘴朝旁邊的鮑丫頭努了努。

    小浦東拎得清,馬上轉過身面對鮑銀燕:“老板娘,儂大人有大量,饒吾迪趟,赤佬吾勿是人,出賣老板、老板娘……”

    “我不想聽你這白眼狼分辯,只要你說實話,和誰勾搭上了?竟然對不滿兩周歲的孩子下手,你太殘暴了!說!如有半字虛言,看你李大哥怎麼收拾你!”

    “吾講、吾講,開頭吾是跟牢張四學會推牌九,上來手氣還勿錯,後來就輸了,越輸越慘,把所有的積蓄都輸光,越加想翻本,閣老借致人家“印子錢”,越陷越深,連本帶利還勿清了……”

    “後來呢?”

    “後來張四替吾搭上了賭場額老板,只要吾提供迪班班額信息,就免特吾額債務,所以嘛吾就……”

    “把這里的一舉一動都告訴賭場老板是不是?你提供了哪些消息?”

    “上趟抄軍火,迪次……迪次老板老板娘在辦公室開會,屋里無沒人。吾勿曉得伊拉要動少爺額腦筋,勿然殺特吾也勿肯講!”

    “殺張四的人是誰?”

    “我想也是伊拉!”

    “伊拉就是賭場老板的人?”

    “是額!日本人!”

    “你找死哦!我們跟日本鬼子闘得不可開交,你卻和他們合穿一條褲子,吃里扒外,算計自家人,罪不可赦。把賭場的地址說出來,讓李老板給你點錢,去做個小買賣,走得越遠越好,別讓我再見到你!”

    小浦東一聽要趕他走,嚇得魂不附體,再三哀求,怎奈鮑銀燕鐵了心,說什麼也不答應。只好跪在地上磕幾個頭,悻悻然地走了。

    這一走他還不敢回浦東鄉下,要不然他叔叔、也就是李忠的姨夫還不活剝了他!賣主避債,豬狗不如。

    小浦東剛走,鮑母和道格特到了。

    丫頭一愣:“娘,您怎麼來啦?”

    “你讓我說你們什麼好!孩子在你們手里一天不到就出天大的漏子,不要急死人嗎?天民人呢?”

    “已經困落了,小黃守拉伊邊浪,啥人曉得鬼出拉自己人身浪!”李忠訕訕回答。

    “小鬼子賊心不死,應該預料得到。放著小家伙一個人在家里待著,也太大意了!要不是小黃忠心護主,後果就慘了!”

    轉過話題又說:“鬼子這次作惡,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娘我親自出山,一定要給孫子討個公道!說說吧,你這里有何線索?”

    娘倆商量了好一會,直到天亮。

    神探鮑母也是度假村里的常客,聽說她老人家半夜接到劉隊長的電話,馬不停蹄地就來了。故而一清早就有人上門拜年,連周董都來拜訪。寒暄了幾句就談及到兇殺案,免不了大力拜托偵察案件,追查兇手雲雲。

    不一會,劉隊長等警方人員也到了這里,兩下互通情報後,各敘所見後,靜聽老太太的高見。

    老太太娓娓而談:“這件殺人案本來難度不小,簡直是無頭案,哪知兇手畫蛇添足,節外生枝,又弄出一個深夜橇窗擄孩童的鬧劇,適得其反,露出馬腳,送了破案一把鑰匙!”

    鮑丫頭點頭表態:“娘說得沒錯,小浦東已經招認了!”於是把詳情告知劉隊長。

    “既然如此,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先下手為強。我立刻率人去捉拿!”

    老太太又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這次去必定不費吹灰之力,案犯束手就擒!”

    “哦,有這樣的好事!”劉隊長將信將疑。

    申城西站不遠的兆豐花園附近的興隆街。

    這地方人稱“三合一”,既有洋人、僑民,也有大量的申城本地人,還有南來北往做生意的。基本上都集中在這條街上,吃用穿戴,一應俱全,各類商鋪櫛比鱗次,生意興隆,故名“興隆街”。

    大凡興隆的特征最主要的是人氣足,人一多三教九流川流不息,許多燈紅酒綠的場所不免充實各個角落,賭場、妓院就應運而生,明的、暗的都有。

    劉隊長伙同鮑銀燕一行按照小浦東所說的,來到街上一家半公開、半暗中的賭場。

    果然如鮑母所說,剛進門就遇見一件怪事。一個男子三十多歲,五花大綁地縛在一張椅子上。道格特與小黃立刻撲了上去,“旺旺旺”地亂吠一氣。顯然它們已經認出,此人便是兇手和橇窗的人。

    鮑銀燕為了進一步驗證,把他右手扒開,果然貼了膠布,明顯地有被狗咬傷的痕跡,果然沒錯,就是他!

    一個上唇有撮小胡子、身穿和服的日本人,老板模樣,主動迎了上來:“いっらしぁいません(日語“歡迎”)你們所要抓的人我已經把他拿住,請你們驗明正身,帶走,槍斃!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是不是?”

    眾人大吃一驚,這個日本人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道義上應當肯定,但是一貫兇殘暴戾的日寇怎麼一下子就放下屠刀了呢?爽直的令人懷疑。

    既然這樣就不好再追查,於是劉隊長便象征性地問了幾句。

    “案犯教什麼名字?”

    “木村秀夫!”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他是本館的員工、操盤手。

    “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行兇?”

    “他賭技高超,十堵九贏。那個賭鬼張四雖然賭技嫻熟,怎能和他相比?屢次敗在他手上,因此向他借了多筆印子錢,拒不還債。還揚言木村出老千,如不繼續借錢就要當場拆穿他,於是兩下成了仇人。”

    “事實是不是這樣呢?”

    “哪里喲?張四純粹是無理取鬧,沒有絲毫根據。兩下越演越烈,終於釀成仇殺,同時也是殺雞儆猴,因為其他人也向他借錢。”

    “不管怎麼說,相互間有多大仇恨呢?為了幾個錢殺人,豈是正派人所為?聞聽此事我立刻把他綁起來,正要將他扭送警察局,你們來了,正好。請把他帶走,省得我派車!”

    一番陳詞慷慨激昂,甚是迷惑人心,毫無破綻而言。這樣開明的賭場老板哪里有?劉隊長屁也放不出一個,只好收隊回局。

    只有鮑丫頭領走時說了一句:“但愿你不要言不由衷!”賭場老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晚上,劉隊長應約來到度假村,再一起討論這件事。他搞不懂為什麼日本人自動把他交出來,不合常理。

    鮑丫頭只是懷疑,但說不出所以然。李忠一頭霧水,更不知道彀中的奧秘。

    三人不約而同地看著鮑母。

    “他該死!,我們放過他,日本人也放不過他!”

    “這是為什麼?”

    “據我的推理,鬼子下令殺死張四,目的是嫁禍他人。你們想想,上回在日軍軍用倉庫底下繳獲大批槍支彈藥,下落何方呢?除了警方裝模作樣地扣下一半,另一半定是落到八路軍手里,要不就是運到江北新四軍那里。”

    “但是張四在酒樓發酒瘋,道出根底,要想殺他的是地下黨的鋤奸隊,矛頭指向不是很清楚嗎?”

    “哦!”

    “木村輕而易舉的殺了張四,滿腹躊躇;從小浦東那里又得知你們二人在辦公室開會,於是想再立一功,把小孩子擄走,那時候我們束手無措,為保小的安全,只有投降的份!”

    丫頭終於恍然大悟:“主意不算錯,但是讓天民逃脫就適得其反了!”

    “一語中的!如果張四是地下黨殺的,怎會又去擄孩子呢?不是前後矛盾嗎?同時又暴露了小浦東,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難道他不該死嗎?”

    劉隊長也明白了:“這一著又叫“丟卒保車”,不然的話我還不把賭場翻個底朝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對羅!這招雖然高明,但是不打自招,賭場就極有可能是鬼子的另一個重要據點,毫無疑問!”

    李忠最後才開口:“迪額就叫“秀才勿出門,能知天下事”!阿媽娘結棍,結棍!”

    丫頭沖著他:“你也不簡單,拍馬屁一流!”眾人大樂。

    眼看小鬼子就要遭殃,沒過三天又出事了!

    度假村經營得當,經濟效益特飛猛進,於是就想到了擴大規模,時下又正逢土地價貶值,就把北面圍墻外的一塊土地購了下來。

    先把圍墻拆了,墻外是一條河,河北岸連成一片,這條河就包括在內了。再架一座石橋,既美觀又大氣,另外再建一幢四層樓公寓式客房,臨河,再置幾艘小艇出租,旅客傍晚蕩槳游玩,增添情趣,流連忘返,豈不是好?李忠還是很有經營頭腦的。

    年初五的下午,工程隊就開來了,幾卡車的建材物資預先運到河北岸的空地上,河南岸搭了一個窩棚,留下一個人看管鋼材、機械、木料、毛竹等建筑材料。

    萬萬沒想到,第二天也就是年初六,附近的農民清晨上街趕集,路過這里,發現河里躺著一具男尸,經辨認就是工程隊留下看建材的。

    李忠率人急急趕來,他不是這方面的人才,指手畫腳、吆五喝六,還摸不著頭緒,急忙著人去請老板娘,一面報警。

    鮑銀燕隨後就到,還把一大一小兩條狗都帶來了,下車伊始,吩咐所有人統統離開現場,她立即展開調查。

    首先在窩棚外勘察,發現太多的腳印,厲聲斥責李忠破壞了現場,增加了偵破難度。

    然後領著道格特沿著河邊向東巡視,從一條便橋渡河,再沿著河向西,到了北岸的建材堆放點。

    這里已經用籬笆攔起來了,里邊東西絲毫不少。河邊有條小船,船板上有“南京復興建筑”字樣。於是彎腰辨認地上的腳印,拍照取樣;大狗則人模狗樣的東嗅西問,搖頭擺尾。然後再一同乘船回南岸。

    上岸又是一番折騰,用放大鏡蹲下比對腳印,專業得不得了。

    小黃在窩棚內外似乎有了重大發現,過來討好,一個勁地“汪汪”歡叫,還用嘴扯她的褲腳管,催著去看蛛絲馬跡,一人二狗忙得不亦樂乎。

    俄頃,鮑丫頭伸了一個懶腰,面帶喜色:“基本上搞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