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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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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决赛就这样结束了,以大部分人都没有想象到的方式。这一下可忙坏了炼金公会方面,由于半决赛只有两场,本是在赛程安排上面尽量将时间拉开。但达科队和加弗雷夏克队的比赛却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即便已经提前安排好了歌舞杂技表演之类的助兴节目,但正戏过于短暂也必然会影响整体。好在看台上的观众们一致将矛头指向了加弗雷夏克队,并且将之前多场假赛的愤怒一并泄了出来,场内的嘘声久久不能平息,倒是为炼金公会争取了不少时间。

    死亡的兽人统领被工作人员抬出了场外,阿西巴也被奥托领走,它依然愤愤不平地看着赛维尔。赛维尔并没有留下来继续观看后面的比赛,他大笑着沿着南门的选手专用通道走出斗兽场外,并不时对着身后愤怒的观众们挥手致意。

    当赛维尔消失在其他人视野中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萧索和倦意。连他那只有眼白的右眼,此时看起来不再诡异,而是为他平添了一丝落寞。他一路前行,很快就走出了斗兽场的大门,向着街对面的商业区行去。

    斗兽场本就是在圣耶鲁城中心的位置,附近有很多餐厅,此时正值下午茶时间,生意十分火热。赛维尔径直走入了正对着斗兽场的一间餐厅中,这间餐厅与其他餐厅不同,竟没有任何人在用餐,竟是被人包场了。赛维尔走上二层,就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正背向楼梯口,坐在窗边遥望着对面的斗兽场。

    “这一次,你怎么没有再试着反抗自己的预言了?”女子的声音轻柔飘忽,像是空气中淡淡的清香一般令人难以捕捉,“虽然对方实力也很强,但你们的兽人统领在攻击力方面的优势是不可忽视的,凭借你们团队的实力,也不是没有机会一搏吧?”

    “算了,这次我认输,既然连赌博都赢不了达科队,我又凭什么认为比赛中能够获胜?”赛维尔径直走到女子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端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半杯咖啡一饮而尽,接着眉头微微皱起,“我讨厌不放糖的咖啡。”

    “我知道。”女子掩嘴轻笑了几声,也不知是为赛维尔的预言而笑,还是为骗他喝下苦咖啡而笑,“这样才对么,既然是自己的预言,又何必一定要去反抗它呢?”

    说到预言,赛维尔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预言术是窥探未来之术,但未来却并非只有一种可能,而是成千上万种。预言师只能靠缩小未知范围和增多已知设定来降低误差,却终究不能避免!即便是预言之神,也无法保证自己的预言一定正确!”

    “可你的预言却从未出过错呢,这次安卓找你预言决赛的两支团队也正确了,即便你自己去刻意反抗,也无法改变它。”女子单手托腮,好像一个憧憬着未来的小女孩,“若非是你的预言术水平高,难道是你运气足够好?如果有命运之神的话,祂一定很是垂青你呢。”

    “没有命运之神!”赛维尔反驳了一句,顿了顿又叹道,“正是因为从未出过错,我才会不安啊,别忘了因果补偿!”

    女子闻言,神情也变的稍稍凝重了一些。因果补偿是预言术中一个十分玄奥的概念,预言师等级越高,预言术的准确率也就越高,而这个准确率却是相对稳定的。比如赛维尔这个级别的大预言师,预言术准确率在6o%左右,也就是说如果预言1oo次,那么正确的就有6o次,而错误的则是4o次,相差不会太大。但也有些预言师会连续性地做出准确预言,那么之后一段时间他就会连续性地出错。如果连续准确预言了6o次,很有可能后面就要连续错误4o次进行补偿,以达到这个等级上预言准确率的平衡,这就是所谓的因果补偿。

    赛维尔继续自顾自地说,“我从转职成为预言师这个职业那天开始,至今共计预言过1o24次,1o24次全部准确。于是我越来越不安,担心当我身上的因果补偿到来之时,那次错误的预言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巨大错误。”

    女子毫不关心赛维尔的情绪,不屑一顾地说,“麻烦来了,有我们顶着,你担心个什么劲?”

    赛维尔被女子的话噎了一下,却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你的前知能力好用,既有预言的功能,又不受预言术因果补偿的制约。”

    “即便如此,也只能看到3秒钟之后的你将要做什么。”女子反手指着赛维尔,丝毫不在意赛维尔的感受,同时她的视线却是一直望着斗兽场不曾离开,“况且,预言类真名能力虽然不受预言术因果补偿的限制,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透的。”

    赛维尔被说得有些尴尬,虽然三秒钟不算太长,但在战斗当中若是被对手知道了自己3秒后的状态,就足够被针对到死了。赛维尔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倒满一杯咖啡,正想要借着喝咖啡掩饰尴尬,却想起这是苦咖啡,一时间喝也不是放也不是,就这样僵在那里。

    好在女子没有再嘲笑赛维尔,她轻轻地说,“一周后就是决赛,我负责守住那处变数,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赛维尔还想说什么,却被女子挥手打住,“我相信你的预言术,第1o25次准确预言,我对那个变数可是期待得很呢。”

    ……

    于此同时,斗兽场中的比赛也进行得如火如荼,半决赛第二场在科斯特纳队和罗切克伦门丁队之间展开。

    凯文坐在看台上,竟是出奇地平静,此时还是武装阶段,他就拿出了自己的那只袖珍魔法钟,不时核对着时间。对于凯文的举动,达科等人都有些奇怪,往常只看到在兽人擂台赛的时候凯文会紧张地关注时间,生怕自己押注的时间段错过了。但现在才只是武装阶段,是双方选手武装兽人勇士的半个小时,为什么凯文就如此紧张呢。

    凯文并未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关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科斯特纳队的安卓身上,同时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金属杂质滤除和提纯,用时5分21秒……13分o6秒,完成拳套的塑性并开始微调关节部分……19分整,完成阵图构建……”

    凯文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一直到安卓将拳套交给附魔师的时候,他的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珠。他猛地靠坐在椅背上,剧烈地喘着粗气,好像刚刚做了十分剧烈的运动一般。即便是他自己在比赛中争分夺秒地铸造拳套,也从未如此辛苦过。

    达科担忧地问道,“怎么了凯文?你没事吧?”

    “一秒都不差……”凯文的双眼仿佛没有聚焦地看着天际,喃喃自语地说,“竟然一秒都不差!”

    达科等人略一疑惑,就马上意识到,凯文所说的是安卓铸造拳套时对时间的掌控。他们在练习中也经常会对每个步骤进行计时,这样可以更加准确地规划时间。但无论各个步骤多么精准,误差至少都会在半分钟左右,而且更加精确的控制时间也没有太大作用。安卓能够将每个步骤的时间精准控制在一秒之内,并不能说明技术有多么高,但可以肯定的是,其铸造拳套的偏差一定是非常小的。与前面几场铸造的拳套放在一起,甚至有可能一模一样,就连属性上的差别也微乎其微。

    莉雅一愣,脱口说道,“难道科斯特纳带着那个袖珍魔法钟的本意,就是为了在这一场中计算时间,而不是为了前面场次中的赌局?”

    菲丽丝闻言,不屑地撇撇嘴,“怎么可能,这种家伙的本性我最了解了,他就是为了赌博才准备的魔法钟。”

    当比赛从选手的武装区转移到了擂台上,两只兽人勇士开始了毫无花哨的战斗,几乎就是纯粹力量和武装上的对决。从兽人勇士的交战中更容易看出,科斯特纳队依旧是固有的套路,并未因为对手的改变而做出任何调整。不但铸造师铸造的拳套如此,甚至附魔师的附魔、铭文师抄写的雕文、药剂师调配的药剂,也同样如此。

    再看罗切克伦门丁队,似乎也并未因为对上了强敌就做出什么针对措施,所有武装措施就是一板一眼地全方位增强进攻、防御、敏捷等。两队都像是教科书一般地对兽人勇士进行了武装,精彩程度却是前所未有的,双方就是在简单的攻防之间不断转换,实力的碰撞间犹如擦出了火花一般。场内的观众们也被这种正面碰撞的气势所感染,一波高过一波的声浪响彻在整个斗兽场之中。

    主看台上,几位炼金公会的高层也相互议论着。

    “看起来这就是一场硬碰硬的强强对话了,没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没有场外因素的影响。”维多利亚看似在评论比赛,其实却是若有所指。

    莱索托并未在意,反而同样赞叹地说,“阴谋诡计看得多了,反而是这样的比赛才觉得精彩,而且这样也能直观地看出双方炼金术上的强弱与否。”

    “弱队无法在每个方面都做到最好,于是需要将所有武装强化方向集中于一项上面,其他方面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弱点,会被针对。因此针对与被针对的关系,只在弱队之间会存在,强队却可以均衡所有属性,也就没有所谓的短板。”雷蒙是个直性子,他显然也更加中意现在场上这两个团队的战斗风格。

    马克西笑着微微点头,“也只有这样,才是回归了炼金大奖赛的初衷,我们该庆幸有罗切克伦门丁队和科斯特纳队这样的团队。虽然前期的某些比赛受到了各个方面的影响,但至少从现在开始,已经回归到正轨上面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几位也是炼金公会的高层,他们固然要为炼金公会利益着想,对于那些假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身为一名炼金师,本意还是希望炼金大奖赛能够实打实地靠实力争夺,让各个辅助职业中最有天赋和潜力的团队夺得冠军。

    说话间,场上的比赛形势也渐渐变得明朗,科斯特纳队的兽人勇士逐渐占据了上风。初时只是一点点微弱的优势,在每一次攻防之间这点优势逐渐地积累起来,不知何时开始,罗切克伦门丁队的兽人勇士已开始节节败退。

    当比赛进行到第21分钟时,罗切克伦门丁队的兽人勇士在一次对攻后,忽地单膝跪在地上,显然已经无力再战了。十秒倒计时过后,席裁判长宣布了科斯特纳队获得胜利。

    场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上一场加弗雷夏克队那明显的假赛相比,这一场激烈的战斗显得诚意十足。在这掌声的映衬下,罗切克伦门丁队的六个人被凸显得更加落寞,西蒙妮甚至抽涕着快要哭出来了。

    “我们确实是技不如人,没有什么遗憾的。”阿罗约揽着妹妹的肩膀,安慰道,“继续苦练职业技能吧,等到五年后的下一届炼金大奖赛,我们再战!”

    听到阿罗约的话,罗切克伦门丁队的几个队员也都振作起来,因比赛失利导致的情绪低落一扫而空。远处看台上,达科心中则更是忐忑不安,罗切克伦门丁队的实力他在赛前就有了解,更与阿罗约通过斗狼比试了一场。在达科看来,罗切克伦门丁队与自己团队的实力也就在钟摆之间,即便如此依然输给了科斯特纳队。阿西巴转职之后,其战斗力更上一个台阶,达科本是更加自信了一些,但此时看到科斯特纳队那种令人绝望的精准,他又感觉到心里没底了。

    温蒂则在看着科斯特纳队的方向,悠悠叹道,“他们真是稳定的可怕,根本不在意对手是什么战术,就以同样一个套路,一路杀过去。”

    “攻击、防御、度等主要属性,与前面几场相比,都没有太大波动。”凯文此时已经恢复如常,语气也变得十分平静。

    “连我都能看出你哥哥的团队很强,你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奥托奇怪地看想凯文,“你在决赛中,有什么方法能战胜你哥哥了吗?”

    “没有。”凯文果断地摇头,却依然笑着说,“但是我已经能够确定了,我哥哥这是在向我宣战呢。”

    “他的意思是,他们团队的兽人勇士一直是那样不变的属性,如同一道门槛。我若想要击败他,就必须要跨过那道门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