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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莫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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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言辞激烈,拳打脚踢。

    “放、开、我,”咬牙切齿,愤怒不已。

    “求你了,放开我吧,”妥协,哀求。

    “呜呜,岩岩……呜……”哽咽。

    扛着身心俱疲已然昏厥过去的童彤,丁叮又是怜惜又是抱怨,还有一些对苏岩就此甩手不理的埋怨,死冰山这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臭脾气还真是一点没变,怪不得跟那冷嫣是亲母女,简直就是一样的变态嘛,

    摸了摸后颈处被童彤尖利的指甲抓掐出的血痕,丁叮轻“嘶”一声,又调转了枪口,叠声数落起自己多日不见的小师妹来:“你这个笨丫头也真是的!闹闹闹!闹什么闹!本少爷背着你很累的啊与木有!也不知道大冰山是怎么喂养的!重得跟头小猪似的!”没好气地拍了一下童彤的小翘臀,骂道,“再吃,早晚胖死你!小胖妞!小笨猪!”

    骂了一通又抽了一下总算平了几分心头郁气的丁叮突然觉得背后一寒,僵硬着回过头去,却见何辜沉静的双眸淡淡地盯着他的手掌,好似在无声地质问:你方才做了什么?

    “嘿、嘿嘿……”一把将作怪的咸猪手藏到背后,丁叮讪笑着撇开眼试图蒙混过关。

    ——死性难改……咱们晚上再见分晓。

    “站稳。”压下了心中那一丝不悦,何辜幽幽地提醒了一句。

    丁叮还未及反应,只觉剑身一晃,已是剑尖下指,急速往下俯冲而去——虽然剑外有结界护罩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凛冽劲风,但凭着从未有胆尝试过山车的叮少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如今这堪比过山车首座的惊险位置怎能不教他动容、动心、动了五脏六腑?

    “哇啊啊啊——”一声完胜超女傲视快男超越海豚音的凄厉尖叫响彻结界,若非那护罩兼有隔音之效,只怕方圆百里的所有活物都要给生生吓出病来。

    万幸的是拯救了其他生物的耳膜,可却苦了丁叮肩上扛着的童彤——何辜在他叫之前已有所防备——哭得声嘶力竭才晕过去没多久,尚未休息片刻,又被贯穿脑海的魔音震醒,其效果堪比一柄利刃就近扎进心窝,再反复碾了几下,让她几乎要再次昏死过去。

    “丁叮你个杀千刀的魂淡!”瞪着肿成核桃的眼睛怒目而视,童彤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哟!醒了!”丁叮却不以为意地笑笑,清了清因为尖叫而有些变音的嗓子,体贴地问道,“怎么样?还有没有事?哪里不舒服么?”

    “唔,没有。”感受了一下,除了耳朵还在嗡嗡地震,嗓子沙哑眼皮发烫之外,倒真是没有什么大碍,童彤摇了摇头,实诚地回道。

    “既然没事了……”丁叮笑眯眯的神色一转,马上凶神恶煞起来,“那还不快点从本少爷肩上滚下来!不知道你有多重嘛!”

    “嘤嘤嘤……你凶我!”童彤被他吼的脑子一懵,下意识地照做,从他肩上跳下来后才想起委屈,“岩岩、岩岩……”

    ——叮少什么的最讨厌了!

    岩岩才不会对人家这么凶呢!

    人家要岩岩呜呜呜……

    “岩、岩你妹啊!”丁叮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上了童彤的后脑勺,将她拍得一个趔趄,气沉丹田吼她,“你是没断奶呢还是怎么地!不许学j□j萝莉讲话!恶心死了!没有大冰山又能怎样?她又不是你妈不可能时时刻刻照顾你!好好拿镜子照照你那德行!我都不好意思承认你是咱天朝人!出息!”

    越说越气,丁叮举起巴掌还待再扇她,对上那泪盈于睫,哀哀切切的小脸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只好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继续粗声粗气地吼她,态度却不自觉软化了几分:“好了好了,哭什么哭!像个娘儿们似的就知道哭!”强欢逃妻:总裁,玩够没

    “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童彤正抽抽搭搭地哽咽着,闻言立马嘟起嘴,气鼓鼓地反驳道。

    “我看是女汉子才对。”嫌弃地扫了一眼童彤比之刚来时略有起色但在阅尽千帆的富二代叮少眼中根本不够看的贫瘠身材,不遗余力地打击道。

    “啊呸!你这是红果果地歧视!”童彤气得跳起来揪着他的领子一顿猛摇,大有拼命的架势。

    “咳咳、咳……行了行了,给本少爷差不多一点!”好不容易扯开再次威胁到他生命的尖利指甲,叮少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一记童彤光洁的额头,笑骂道,“把本少爷玩坏了看以后谁还来救你!”

    “岩岩会来救我的!”童彤不服气地回嘴,下一瞬却又蔫了:可是,苏岩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却没有办法救她呢……想到苏岩的处境,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聚拢眼眶。

    “切,”瞥了她一眼,丁叮斥道,“给本少爷振作起来!你要是一直这副死样子,怎么去救大冰山啦!”

    童彤听他这么说,这才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抬起眼帘看他,楚楚的目光看得他心中一软,不由暗骂:死丫头装什么可怜,本少爷才不会上你当呢……

    嘴上却已经说道:“为今之计,仅靠我们三人之力,是断断敌不过那白发魔女的,更别说杀上魔门总坛去讨要大冰山,那基本与送死无异。”

    童彤点点头,有些新奇有些崇拜的眼神让丁叮飘飘然起来:“才多久没有见叮少你居然可以这么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地作分析了吔!好神奇哦……”正好奇她会如何赞美,却听她说道,“二师兄真是教导有方!”

    ——花擦!

    关他毛线事啊!

    丁叮黑着脸,强忍着一巴掌将这笨丫头扇飞的冲动,心中默念:我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怎么可能不生气啊摔!

    这时,只听何辜轻笑一声,劝道:“好了,快到霓裳谷的辖地泗州了,都别吵了。”待流光缓缓下降于林中,几人稳稳落地后,他又是温和一笑,却是对着童彤,“小师妹谬赞了。”

    ——魂淡啊!

    这种故作谦逊实际上得意万分的语气是要气死谁啊!

    何辜你真的够了!

    在丁叮恼怒得即将发作之前,何辜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贴了贴他的鬓发,雅郁的檀香将他的浮躁一清而空。

    轻哼一声,终于暂时收起了别扭,由他带着走上大道。

    童彤看着两人自然亲密的一幕,不由眼中一黯,想起与昔日与苏岩的种种,现下却是天各一方,一个生死未卜,一个无能为力,只觉心如刀绞,剧痛难当。

    已经走了老远的丁叮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她大喊:“个笨孩子杵在哪儿干啥呀!当路标啊!还不快点跟上!”

    “哦、哦!”用手背一把抹去脸颊上的湿润,童彤大声应道,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在心中默默发誓:叮少说得对,哭有什么用!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一定要把岩岩救出来!

    见她神色虽然难掩哀戚,但眸光已然坚定起来,丁叮这才松了口气,挣开何辜揽上腰间的手,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三人此时已入了城门,走在泗州城宽阔平整的大街上。

    何辜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的丁叮,又看了看身后低着头沉思着什么的童彤,暗叹了一口气,领着两人步入一家门面简单却大气的酒楼。都是月亮惹得祸

    要了一间安静的包厢,点了些酒菜,三人开始讨论起来。

    “依我看,为今之计,还是先去找师父共商其事。”押了一口茶,何辜说道。

    丁叮叼了一筷子醉河虾,含糊不清道:“可是,她不是宣称与大冰山断绝关系了么?”据说是当着五大派群雄的面,这种板上钉钉的宣布,事关崇华的颜面,断无回转的可能。

    何辜摇头:“你觉得师父是这种人么?”师父一贯最为护短,整个秋叶峰上至大师兄苏岩,下至院子里的小猫小狗,无不在她庇护之下。外人别说是打骂欺侮,就连随意摘了秋叶峰的一片叶、一枝花,怕是都要被掌门请过去喝茶——而今,她又怎么会弃最疼爱的弟子不顾?

    丁叮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摇摇头:“不,我也不信美人师父会不管大冰山的死活。”尽管不想承认,美人师父心中对大冰山的看重的确远甚任何人。

    “但是,她也说过……”丁叮又想说什么。

    何辜却笑着打断他:“你糊涂了……师父只说过从此崇华再无首徒,可还说过别的?”

    叶知秋那句话明面上说得决绝,仔细推敲却破绽百出:既没有表明将苏岩逐出崇华,也没有答应给群雄什么交代,甚至连半点惩罚的意思都没有——这已不是袒护二字可以解释的了。

    何辜更是隐约觉得,叶知秋这般暧昧的态度,是否早就预料到有朝一日苏岩的魔修身份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揭穿呢?

    情感上他不愿意去相信,但理智却让他忐忑万分。

    他从不怀疑叶知秋对他们这些弟子的拳拳爱护之心——她看向他们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情的,尽管里面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悯与复杂。

    彼时他不能理解,现如今,他好像能明白一些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美人师父这么疼我们,这么疼大冰山,才不会袖手旁观呢!”丁叮愉快地痛饮了一大杯清茶,嘿嘿傻笑几声,全然忘记了方才是谁对叶知秋心存疑惑——转过头拍着童彤的肩膀安慰她说,“安啦安啦,休息一会我们就出发回崇华!”

    “嗯。”童彤勉强扯开了一抹笑,心头却并没有因为叮少的安慰感到丝毫轻松,对着满桌子佳肴也提不起半分兴趣来,只是以茶代酒一杯接一杯地灌下肚子,以此压下这才刚分别便已然觉得难以承受的深切思念与担忧。

    见她郁郁寡欢,叮少也没有了享乐的心情,稍稍一叹,侧头朝着窗外望去。

    他们这个雅间正临街,只偏头便能将繁华街景尽收眼底,可谓绝佳之位——全看在丁叮出手豪阔,三人气场不凡,掌柜才会让店小二将他们领进这间平日都做保留的包厢。

    而丁叮这随意的一眼,却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震惊的东西——只见他猛地一扬手,将窗子掼上,随后沉了脸色,压低了嗓子在两人耳边说道:“小心,是五派公立的缉司小队。”

    刚才那无意间的一瞥,让他见到了服装各异的五人,三男两女,分明是五大派的弟子模样。

    经过与何辜多日来连番辗转颠簸,仓皇流窜,他对这样的组合可说是记忆深刻。

    “宫里来的祭司?什么跟什么啊?”童彤木知木觉地问道。

    “嘘——小点声,”丁叮一把捂住童彤的嘴,用气音警告道,“就是专门抓你和苏岩的人!”

    “啊,你是说……”童彤这才恍然大悟,好像在丛府的时候碰到的孟千瑶就说过她是那个什么缉司的成员,奉命来捉拿自己和苏岩,不曾想到,这缉司竟是网罗遍布,势要将她们成擒么?

    ——苏岩已落入那魔门妖女之手,自己若是再失去自由,还有谁能够救她?重生娇妻·霸道於少,别粗鲁!

    想到这儿,童彤面容一肃,压下那些惶恐,开始极力思索起脱身的办法来。

    “有了!”灵机一动,在丁叮与何辜不解的眼神下,童彤也来不及解释,自乾坤袋中翻了半晌,捧出一只匣子,笑得狡诈。

    眼珠子一转,瞥见手边状似安分的碧灵,出其不意地将它收进了乾坤袋中。

    那剑灵只来得及在她脑海中尖叫一声,便彻底与之断了联系。

    “吁——”童彤舒了一口气,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放松了些许。

    好歹先将这不要脸的碧灵收起来,省得一会儿它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话说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招呢!

    笨死了……

    在心中默默地自抽几下,童彤顶着丁叮与何辜古怪的眼神,慢慢靠近了他们……

    “掌柜的,你们这里有没有见过画上的这几个人?”一个身穿土黄八卦袍的道士在柜台上放下了一锭银子,身后几人展出两张画像,恰好是一男一女。

    “这个……请恕老朽眼拙,似乎是有,似乎又没有……”那掌柜的也是个人精,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眼神却黏在那银锭上不肯挪开。

    “不知掌柜可否行个方便,让某等上去查探一番?”那道士又问道,在那银锭边又码了两锭相同成色的银锭,“断不会惊扰其他客人。”

    “没问题,客官您里边请!阿福,带几位上去寻个雅座儿!不得怠慢了!”掌柜的收了银锭,喜笑颜开地答应了。

    那五人连着路过了几间包厢,也不进去,只是在门前略略站了一会儿,却是那黄袍道士擎着一柄小圆镜似的宝器感应着什么。

    待到了其中一间雅间前,那黄袍道士突然双目一亮,抬手便推开了那厢房门,举目望去,却是两男一女齐齐朝他看来,眉宇间神色大为不悦。

    “干什么你!打扰大爷雅兴!还有你!怎么做生意的!小二!”一个面貌凶恶的男子拍着桌子大叫起来。

    吊梢眉,三角眼,着实面目可憎,与与画像上玉树临风的青年天差地别。

    另一个男子则是普普通通的五官,毫无特色,也绝不会是画像上的人。

    再看那女子,形容之邋遢,教人不忍再看第二眼。

    “客官,对不住!对不住哈!小的这就给您赔罪了……”那店小二忙不迭点头哈腰。

    黄袍道士脸色一青,仔细在三人脸上扫视了几眼,甚至用上了真元查探,却没有半点术法遮掩的痕迹。

    ——难道这宝器也有失灵的时候?

    他心下不解,却仍是作了个揖,息事宁人地说道:“失礼了。”也不欲多做纠缠,对着身后几人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下一个厢房走去。

    待他们阖上门,仍是能听到那房里传来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女子劝解的声音。

    一行五人中,一个白衣女子唇角轻勾,身形却半点没有停滞地跟着几人离开了。

    等到听不到脚步声也感受不到那股子迫人的气机,厢房中的三人对视一眼,纷纷击掌大笑起来。

    正当他们得意洋洋时,门却再次被人推开——

    一个清雅又恬然的女声笑道:“切莫高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