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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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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阳光照进天井里,一只燕子从天井飞进来,燕子窝时顿时伸出数张嗷嗷待哺的嘴。

    我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这大燕子喂小燕子,小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饱,大燕子似乎永远不知道累。

    这让我不由想到了我爷,离我爷去世,已经是四七二十八天了。

    就在大燕子再飞出去打食的时候,突然一条青蛇吐着信子从屋顶游了下来,游上房梁,一点点逼近燕子窝。

    这青蛇足足有碗口粗细,若是拿来做菜怕是能吃好几顿的,这几只小燕子还不够它几口的。

    见青蛇突然出现,打食的大燕飞了回来,在空中叽叽鸣叫着,几次扑向青蛇,想要把这青蛇引开。

    可是青蛇不为所动,还是一点点游向燕子窝。

    感觉到危机的小燕子发出哀鸣。

    我皱了皱眉头叫道:“够了,唐赛儿,别闹了,我不会跟你学那劳什子《天地刍狗经》的。”

    这一声喊完,梁上的青蛇突然消失了,这果然是唐赛儿,也就是纸妻弄出来的幻术。

    她这么做,目的就是想让我跟她学她的本事,《天地刍狗经》。

    唐赛儿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学就不学,早晚有一天你要求我,就你这本阴阳竹咒,就算你看透了学全了,还是连你自己身上的毒都解不了。”

    我却满不在乎:“那又如何,我就是不求你,哪有男人求女人的道理。”

    其实我是十分想向唐赛儿学本事的,尤其这些天来她不停地展示这《天地刍狗经》里的手段诱惑我,这里面的每一样手段,都可以说神乎其技,只要学会任何一种,向水仙花报仇这种事情就变成小事一桩了。

    之所以我到现在却还跟着唐赛儿如此别扭着,是因为我看过《天地刍狗经》的第一页,也就是总纲,就好比是周易的“说卦”一样。

    总纲里说的一句话让我明白了为什么唐赛儿要一直诱惑我学这本《天地刍狗经》: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者,礼之前视若珍宝,祭礼之后弃如敝履,尽其用也……欲成其事,必有所偿,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天道也。

    这文言的东西我不太懂,所以偷偷度娘了一下,大体明白了这句的意思:刍狗就是草扎的狗,古时候用来代替三牲祭祀用的物品,可见那时候就有类似于扎纸匠这一行,他们扎出来的草狗用来祭祀,祭祀之前他们小心翼翼对待这草狗,但是礼毕之后却把这草狗随意抛弃,为什么呢?因为它的作用已经达到了,所以说,想要做成事,必须有代价,想要得到东西,就得先付出,这是天道。

    所以这天地刍狗经最核心的内容就只有一个词:代价。

    你想办越大的事,就需要付出越多的代价。

    我不知道这代价到底指什么,但是我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付的东西,若是贸然学了这《天地刍狗经》,就中了唐赛儿的圈套了,她一定会趁机让我和她断了契约。

    而一旦我跟她断了契约,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她现在之所以还不杀我,是因为我在火车上的那番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纸妻有纸妻的规则,首先一条规则便跟人间的规则一样,不得谋杀亲夫,这还包括不得眼睁睁看着丈夫去死,只有丈夫寿寝正终,这契约才会自然停止,到时候若是缘份还在,便去阴间做夫妻,若缘分不在了,那就各走各路。

    我虽然书读的不多,但是深知无欲则刚的道理,只要我不求她,她就拿我没办法。

    她只能耗在我身边,我上哪儿她便上哪儿。

    我害怕她伤害我的熟人,所以我中途没有去找马大,也没有再回龙水,而是在吉州下了车,寻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花了很少的钱租了一套可以住人的徽式老宅子住下了,平时读读我爷留给我的《阴阳竹书》,找一些东西一验证,再不就是把打小在我爷那儿偷学来的扎纸手艺温习一遍,这阴阳竹书之中,可有不少需要扎纸来完成的仪式过程,手艺若是荒了,药就不灵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叫严家坞,一条小河绕村而走,一边山形如龙,一边山伏如虎,两山相对,拿阴阳竹书里的风水篇当中记载的望气术来看,这里龙虎顶牛,玉蟒缠腰之势,是要出灵药的地方。

    我现在的名字叫祝鱼,职业是个土郎中。我用这个身份活动,却也是为了寻找治我自己病的药,唐赛儿不能让我中毒而死,所以给我开了个方子,这方子上的药却都是些我未曾听过的药,唐赛儿说这些都是天地灵药,只有风水奇佳的地方,才会出现。

    这才是我来严家坞的真正目的,的确是治病,却不是治别人,而是治自己。

    结果刚来,这严家坞的耿姓族长便请我去给他老娘看病,我误打误撞,竟然真给治好了。

    族长一高兴,便以“祝神医”的名头向村人介绍我。

    而我住的房子也是向村人买的徽式老宅子,这里也轮不到拆迁,也不是风景区,所以房子不值钱,这种老宅子也只卖个白菜价,族长同时又是宗族里的村长,在严家坞他说的话比圣旨还好使。

    经过唐赛儿这一闹,我看书的心情也就没有了,合上书,摸出烟来打算抽一根,却发现烟抽完了。

    出门去买烟,这乡下地方只有一家小卖店,小卖店的老板娘三十多岁,长得也挺俏的,听说男人在外面打工三年了都没回来,而老板娘也不是安份的人,惹来挺多狂蜂浪蝶。

    见我进到她店里,老板娘停下来跟几个老光棍儿嘻嘻哈哈说笑,却先不问我买什么,捂着胸口说道:“祝神医,你给我瞧瞧嘛,我这两天胸口特别疼。”

    这夏天穿衣本来就少,老板娘爱美还特意穿了吊带,勒得她有些小丰满的身体相当紧绷,尤其是她胸前那对傲人的尤物,简直要搭在收银台前了。

    这么明显的诱惑我若还看不出来,我就是二百九了。

    不过我对她没有丝毫兴趣,甚至连和她开句玩笑的兴趣都没有,把十块钱放在收银台上:“来包金圣。”

    老板娘哼了一声,对我无视她表示相当不满,收了我的钱却并没着急给烟,那些老光棍儿哈哈大笑起来。

    有个叫来顺的光棍儿和她开玩笑道:“我说爱花啊,人家祝神医可是城里来的,看不上你这乡下母鸡。”

    老板娘一挺她傲人的胸反击道:“就算祝神医看上不我,我也不会便宜你的,你个扒灰的货。”

    扒灰是说老公公对儿媳妇不轨,严家坞的人都知道,来顺儿子跟老板娘一样出去打工了,结果留守在家的儿媳妇却突然大起了肚子。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于是村里人纷纷传是来顺扒灰,来顺这也是百口莫辩。

    平时大家虽然说,但可没有当面这么损人的,来顺脸上挂不住了,叫道:“你这破嘴倒是厉害,看我弄烂你的嘴。”

    其他老光棍儿连忙抱腰的抱腰,拽胳膊的拽胳膊,把来顺给拉住了。

    老板娘却是来了劲儿了,跳脚骂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你来啊,你动我一下试试。”

    她一跳就起波涛汹涌,吊带都快绷断了。

    我原本根本不想掺和到这事情里面,可是老板娘一吵架,到现在还没把烟给我,我不耐烦地敲了敲收银台:“给我烟。”

    老板娘却还是没把烟给我,而是一拽我说道:“今天祝神医在这里正好,来顺你敢不敢让祝神医上你家给你儿媳妇瞧瞧,给做个基因鉴定啥的,你敢不敢?”

    说得就好像我的眼睛赛过B超,我空手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似的。

    我苦笑一下,这是一开始族长替我宣传的,我替他老娘治好了病,他用他在村里的威望替我打广告,让大家大病小病都上我这儿治,变相地让我赚多点钱。

    却不想现在却造成了这种误解。

    来顺还真就应了:“怎么不敢,不过要是你冤枉了我,我回头还要弄烂你的嘴。”

    他们两个打赌抬杠,却把我给拖下水了,我正要拒绝,就听唐赛儿在一边说道:“我看你还是应了为好,这来顺身上青光混沌,好像沾了一点灵药之气。”

    我叹了一口气,看来还真得当一回眼睛赛B超,空手做鉴定的“祝神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