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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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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角的气死风灯高高悬挂,一阵风吹过摇摇晃晃,烛光摇曳,将人的影子拉的老长。街上人烟渐少,只剩下寥寥几个摊贩还在打着呵欠收拾东西。

    刀疤转过街角,顺着记忆往小巷子里走去。走到巷子口才发现里面黑黢黢的,他竟也忘了拎个风灯过来。

    “小哥,灯笼借我使使。”刀疤转身向身后路过的一个推着小车的年轻男子说道。

    那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风灯,又看了看刀疤的身形特别是脸上那长长的疤痕,心里纠结一番,识时务的把风灯递给刀疤,推着小车匆匆的走了。

    接过风灯,刀疤瞥了眼匆匆离去的身影,转身往巷子走去。

    茅房还是一样的臭味熏天,刀疤像是没有闻到一般,眉头都不带皱一下,轻轻的推开门,听到吱呀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慢慢的把灯笼伸进去四处照了照,并没有发现异样,这才抬脚进去。

    茅房狭小杂乱,靠里面的一侧放着几个马桶,左边靠近门口堆放了一些烂草,破烂桌椅等。

    江春被吓的迷迷糊糊,话说的颠三倒四,刀疤无从知道她从哪里看到死人的,只好自己进去慢慢寻找。

    小姑娘闹肚子,进来的时间也不短,应该是已经解决了,然后就是清理好要起身出门,起身之后要到一些香灰进马桶,掩盖气味,那么就需要到这里。

    刀疤心里默默想着江春进了茅房之后的情形,慢慢把风灯放到放香灰的地方,哪里什么都没有,难道是光线不足小姑娘看错了?

    刀疤想了想又否认了,江春明显被吓住了。她应该是看到什么东西才会被吓成那样。

    死人?刀疤想了想,将手伸进香灰里,里面就是香灰,没找到其他的什么。难道是……刀疤一抬头正好看到一双瞪的圆鼓鼓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就是他这般沉稳,也被吓了一跳。

    “救我。”微弱的声音传来。刀疤虽然被刚刚突然看到的人影吓了一跳。但这微弱的声音还是表明这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

    将风灯放到旁边的桌上,刀疤三两步上前将手放在地上那人的脉搏上。感受到了微弱的脉搏,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将人抱起,连灯都没有理会。飞快的往客栈跑去。

    老陈头静静的盯着楼梯口,想问问刀疤情形。却见他怀里抱着个孩子,急匆匆的上来。

    “快去找大夫。”刀疤喘着气道。

    江顺也知道情况紧急,拔腿就往楼下去,找了客栈小二问清楚离的最近的医馆就往外跑。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江藜。她打开门正好看到对面屋里的情形。

    “这是?”江藜指着刀疤轻轻放到床上的小孩子问道。

    刀疤眉头深锁,说道:“我刚刚去了一趟那个茅房,找出了这么个小家伙。”

    江藜听的心里一动。眼前一亮,语气轻快的问道:“莫非。莫非春儿看到的就是这个小孩子?”

    刀疤倒是也不敢肯定,他答道:“我去茅房找了一遍只找到这个小家伙,春儿姑娘看到的是不是他,还要春儿姑娘来确认。”

    江藜想了想,这事宜早不宜迟,于是脚步不迟疑,转身回到屋里去了。江春睡的并不踏实,嘴里念念有词,手也一直挥甩着,像是要把沾到手上的脏东西扔掉似的。

    “春儿,春儿,醒醒。”江藜轻轻推了推她,江春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惊恐的睁开眼睛。

    江藜握住她的手,声音柔和的安慰道:“春儿别怕,我在呢。别怕,你看是我。”

    可能是江藜的声音安抚了她,江春慢慢的平静下来,这才觉得嘴里干的厉害,嘶哑着嗓子道:“渴。”

    能知道渴就是真的醒过来了,江藜清脆的应了一声,拿了枕头垫在她身下,让她轻轻的靠在床头,起身去桌上到了杯温热的茶水过来。

    江春接过茶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茶水浸润过干涸的嗓子,心里顿时一阵畅快。

    “什么时辰了?”外面很是寂静,江春疑惑的问道。

    江藜看了看滴壶,道:“戌时三刻了。”

    时间还挺早的,江春正疑惑江藜这个时候叫她起来为何,就听外面传来咚咚的人走在木制楼梯上的声音,江顺的声音也穿了过来:“快些,快些。”

    救人如救活,一刻都急不得。

    听到外面的声响,江藜才想起来她叫醒江春的初衷,道:“快些去对面房间,刀疤去茅房救了个人回来。”

    救人?江春疑惑,起身跟着江藜去了隔壁房间。

    江顺背着大夫的药箱,站在一旁喘着粗气,头发花白的大夫却比他神情轻松,稳稳的坐在床头,捋着胡髭凝神诊脉。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床上小孩子脸上手上干净不少,江藜往屋里放着的盆子看去,果然里面是黑黢黢的。想来应该是老陈头刚刚给小孩子擦洗了一番。

    老大夫诊好了脉,说道:“啧啧,谁这么狠心,对一个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刀疤、老陈头相互看了看,面色凝重。他们都是身上有功夫的,一看就知道这孩子身上的伤不简单,平常的跌打损伤他们能看,可是这孩子一看就是受的内伤,谁会都一个小孩子下重手呢?

    老大夫一边摇着头一边写了药方出来,叮嘱道:“快些把药熬了给他喝下去,今儿晚上得小心照看,不发热就是好的,要是发热了的快些把热降下去,不然就熬不过明天了。”

    江藜他们连连点头,又问了些顾忌等,用心的记了下来。

    江顺接了药方,拿着江藜递过来的二两银子,帮老大夫扛着药箱跟这他走了。一事不烦二主。他索性就跟着老大夫去他的药房抓了药回来熬。

    江春紧紧握着江藜的手,哆嗦着问道:“他是谁?”

    江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是床上躺着的刀疤抱回来的孩子,问道:“你不记得了,你说在茅房看到死人,李镖师不放心,刚刚又跑了一趟。带了他回来。”

    江春瞪大眼满脸不敢置信。哆嗦着道:“你是说……”手指着那小孩。

    江藜点头,肯定道:“茅房里只找到他一个,你那会儿肯定是天黑没看清楚。心里又害怕所以没注意。你看到的根本不是死人,而是一个受了伤的活生生的人。”

    她去舀香灰,天黑没有看清抓空碰到桌上,她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好奇的拿起来,凑着外面漏进来的光亮一看竟然是个手。那手凉冰冰的。一点儿温度都没有。

    只有死人才是冷的,没有温度的。

    她吓死了不敢在里面耽搁,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要不是江藜拖着她。她腿软的根本走不动。原来她看到的不是个死人,竟然是活人。

    “谢谢李镖师。”江春眼含热泪,感激的对刀疤道。

    刀疤去楼下又提了两桶热水上来。进门就听到小姑娘感激的话语,心里疑惑。下意识的道:“不客气。”说完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谢我什么?”

    江春指了指床上的小孩子,道:“谢谢你救了他。”如果你不救他,可能我们明天离开了这里,我就会忘了今晚的事,也不会知道我当时因为害怕而没有发现这是个活人。没有我,他可能被别人救,也可能因为没有人救治而死。但是谢谢你救了他,给了我赎罪挽回的机会。

    救了这个孩子要谢也应该是他谢,你谢什么?刀疤心里想着,但想到晚上的时候这俩小姑娘对着外面很平常的东西都能嘻嘻哈哈的说评一番,以为是他们的看法不一样,于是也不在意。

    江顺买了药回来,江藜跟江春接过去楼下厨房熬药,房间就留给老陈头他们给小孩子洗漱一番。

    刚兑好水将熬药的小罐放到炉子上,江顺就红着脸下来了,瓮声瓮气的道:“我来熬药,你们上去吧。”

    江春却握着扇子不松手,她只要一想到如果刀疤没有走这一遭,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可能就因为她的原因而逝去,心里就很不安,于是道:“我来熬药吧,你不会。”

    江顺又要夺扇子,却被江春躲过,他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们上去给那个小姑娘洗漱一番吧。”

    他声音虽小,江藜却是听个清楚,忍不住拔高了音道:“小姑娘?”

    江顺脸再一红,头低的都快看不到了,说道:“大夫让给小姑娘清洗干净,让她能静养。李镖师兑好了水,陈叔给她脱了裤子这才发现那是个小姑娘。让我下来叫你们上去哩。”

    三个大男人看光了一个小姑娘?江藜唬了一跳。不过后来想想,那个小孩子应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那还是个孩子呢。

    江藜她们上去的时候,老陈头、刀疤已经关了门守在门口,两人脸上都不太自然。

    屋里小姑娘静静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江藜将被子掀开,看到她身上的衣裳穿的好好的,心里忍不住叹息老陈头还挺细心。

    江藜也是听到大夫的话,跟江春两个小心翼翼的避开小姑娘身上的伤,把她抱到热水桶里,给她清洗起来。

    小姑娘被人大伤,又在茅房那样肮脏的地方躺过,身上脏兮兮的,还带着股子恶臭。江藜洗的大汗淋漓,换了三遍水,这才把小姑娘给洗了个干净。

    看着小姑娘白净的小脸,江藜忍不住感慨,虽然年纪小还不太显,但这唇红齿白的,明显就是个小美人坯子嘛。

    江顺把熬好的汤药端了上来,江藜小心的喂到小姑娘嘴里,好在小姑娘还能吞咽。

    晚上江藜、江春在屋里守着,担心小姑娘发热。最近赶路,晚上睡不着白天她们在马车里也能睡觉,倒是不碍事。但是刀疤跟老陈头,一个是领头人一个是赶车的,需要好好休息。

    半夜里小姑娘发了一回热,江藜她们发现的及时,又用烈酒给小姑娘擦了擦身子,一直忙活到天亮才让小姑娘退了热。两人全身虚脱,脑子也跟灌了浆似的,昏昏沉沉。

    一大清早,刀疤他们还是不放心,起床就过来看看。

    “晚上发了一回热,早上说了会儿胡话,这会儿睡熟了。早上还得灌一遍药。”江藜揉着眼睛说道,说话的空档还打了个呵欠。

    刀疤看她熬的眼睛一圈都是黑的,道:“你们先去歇歇,江顺已经去给她熬药了。”

    江藜应了一声,跟江春两个回房用冷水洗了把脸,清醒过来,就下楼去吃早饭了。

    镖局的人还不知道刀疤昨儿晚上救了一个人回来,早上听说以后,都过来问江藜那小姑娘的情况,听说小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都放下心来,这才问起是怎么救的这小姑娘。

    昨儿刀疤说的囫囵,大致也就是他去茅房仔细寻找了一番吧。江藜简单的说了两句,倒是没提江春那档子事。

    吃完早饭,江顺也喂小姑娘喝了药。刀疤跟老陈头皱着眉头,一脸沉重的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

    “这小姑娘身上有伤,跟着咱们赶路肯定对她养伤不利,我看不如就找个地方寄养下来,等咱们回程的时候再做决定。”刀疤说道,他作为这次走镖的负责人,做的每一个决策都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

    老陈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跟着他们坐马车颠簸,就是江藜她们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受了重伤的小姑奶奶个,但是把小姑娘留下来,“我们在这里又没有相熟的人,谁知道托付的人会不会用心照顾小姑娘。这孩子受了伤,不止要看病抓药,还要细心照料,谁会愿意?我们又不知道这小姑娘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被人打伤,既然救了人,那就救到底。”

    两人僵持不下,江春忧心不已。她很是在意小姑娘的生死。

    两人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却是江藜拿了主意:“不如就让小姑娘跟我们走吧。我跟春儿在马车上可以照顾她,陈叔赶车又平又稳,咱们今天走官道,路上慢着些,应该妨碍不大。”

    明显大家都想带着这个小姑娘,刀疤倒也不再坚持要把小姑娘留下的话,下去察看车队,这边江顺将小姑娘抱起来,轻手轻脚的送到马车里,一行人这才起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