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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月夜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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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华县主做文原柱国公世子的遗孀,要分走柱国公府一半以上的财产,皇上和陆太后都答应了。再说,这也是她该得的,不容任何人侵吞霸占。

    当年,是海朝犯错,致使海润、海朗父子都命绝沙场。海润养子不教,丧命也不冤,海朗呢?这位纵横沙场的年轻猛将死得太可惜了。

    这么多年过去,两代皇帝和朝廷众臣都不愿意再提当年剧烈。而今,长华县主回来了,朝廷不能再沉默,该赏赐海朗的就该补给为他守寡多年的遗孀。

    皇上赐一个能袭几代的爵位给海朗是理所当然的事。

    长华县主过继谁为子,谁就能得到柱国公府半数的财产,还能袭追封给海朗的爵位。这个诱惑太子,任谁都会动心,正因为如此,竞争也会很激烈。

    海谦是海朝的嫡长子,他要继承海朝一房的家业,不可能过继。海诚、海诏和海训都有可能,就看谁的本事更大、后台更硬了。

    “你想过继谁?”海朝很想知道结果。

    “你认为我该过过继谁?”长华县主冷眼睥睨海朝。

    “我……”海朝怕了长华县主,想推荐海诏,又犹豫了,欲言又止。

    长华县主冷哼一声,“悯王殿下以为呢?”

    “本王认为四老爷最合适。”悯王毫不遮掩亮明了自己的立场。

    “国公府内,大老爷为嫡长,不会过继。二老爷有功名,子女也有出息,不可能往外过继。三老爷正妻在家庙,又无嫡子,也不合适。四老爷在国公府内虽为嫡子,却与嫡系一脉不同。他实诚谨慎,待人以信,在同僚中口碑极好。”

    四老爷海训的生母白如夫人是海贵妃的姨母,自幼护卫海贵妃,海贵妃对他们母子也不错。若不是海贵妃在宫中站稳脚,小白氏又怎能成为海朝的平妻呢?

    今日悯王亲自到柱国公府,就是来给海训撑腰拉人气的。

    长华县主坐下来,微微一笑,说:“我认为他们四人都不合适。”

    “那你想过继谁?”悯王和海朝异口同声问出这句话。

    “我要过继海胜,悯王殿下可能不知道他,按辈分,海胜是你外祖父隔房的侄儿。当年,我的夫君为救你的外祖父,孤军深入,与北狄兵马血战。

    你外祖父被救之后就跑了,海胜的父亲是我夫君的副将,是他用尽了全力把我夫君的尸首背了回来。他自己延误了治伤,也死了,当时海胜刚出生三个月。

    我跟你外祖父、你继外祖母,我知道什么是知恩图报,我还有人性情义。这些年,我一直想替我夫君报这份恩,海胜的父亲去了,这份恩就该报在他身上。

    悯王殿下和贵妃娘娘都很关心我想过继谁,我也知道你们的心思。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报答海胜的父亲、过继他为子、让他承继我夫君挣下的家业?”

    “应、应该。”悯王低垂着头,无话可说了。

    海朝想反驳长华县主,见悯王点了头,嚅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海谦本来就不该过继,得知结果,也不失望,可他心疼半数家财外流。

    海诚长长松了口气,听周氏说长华县主会过继他,他也没感觉多高兴。现在在几个兄弟中,他们这一房的势头最好,他不想好事都归他,把别人压得太狠。

    海诏和海训都想被过继,听到这个结果,两人都失望不已。他们本来是竞争对手,互看一眼,就达成了同盟。海谦看出两人的心意,也加入到他们之中了。

    长华县主过继海胜可以,但绝不能让她分走柱国公府半数的财产,能给她一两成就不错了。柱国公府的产业海诚休想分到,剩下的都是他们三兄弟的。

    “你们一家把话说清了,本王也该传旨了。”

    几道人影从房檐飞落而下,掀帘而入,又惊呆了众人。

    萧梓璘手拿圣旨带头,铭亲王世子萧梓融,也就是唐融紧随其后,四名黑衣暗卫护卫两旁。这群不速之客突然到来,喧闹的外厅顿时鸦雀无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华县主提议由内务府派人监管柱国公府分家,朕准,着铭亲王世子萧梓融主持,圣旨颁下次日开始,钦此。”

    众人的目光聚到萧梓融身上,他的经历大家都知道,让他主持分家不是开玩笑吗?传承数代的名门旺族哪一家没有上不得账面的龌龊事?他懂这些吗?

    这样的人也好,这样的人好糊弄。只要能把主持者蒙住,内务府那些人给点银子就打发了。本来他们只管皇族宗室的事,出来帮人分家就是想捞些好处。

    谢恩完毕,萧梓璘把圣旨给了长华县主,又介绍了萧梓融,就告辞了。

    萧梓融扯了扯嘴角,说:“明天我辰时正刻过来,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萧梓融仔细打量了海朝和长华县主一番,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本王告辞。”悯王冲郭公公招了招手,拖着他那条残腿快步离开了外厅。

    海朝送走悯王,充满愤恨的目光投向长华县主,“你也该走了吧?”

    “我当然要走,你以为我很想留在这里与你们一家人同处一室吗?”

    长华县主冷哼一声,说:“我们原来住的房子你们哪一房占了,赶紧给我腾出来。这座宅子是祖产,本来应该属于长房,我现在要求分一半,便宜你们了。”

    “你、你给我滚。”海朝气得直跳脚。

    海老太太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了,目露仇恨,呜呜吼叫。除了海诚,海谦、海诏和海训看向长华县主的眼神都充满恨意,连内堂的女眷都咬牙切齿。

    “别这么气急败坏,凡事自有道理,你脾气大理由就充足吗?”长华县主挥手道:“走吧!明天我们和铭亲王世子同一时间过来。”

    海朝怵了长华县主,看她走出大门,这才痛痛快快大摔大骂了一场泄愤。

    “她要是出门一个跟斗栽死多好,省得分她家产了。”海诏恨恨出语。

    “惊了马摔死,可一觉睡死都有可能,毕竟年纪大了。”海训也闪闪诅咒。

    海老太太听到他们的话,一下子精神了。正好,海谦看向她,寻求支持。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又一同看向海朝。三人以目光交流,很快就有了主意。

    海诚听到他们的话,再看他们同仇敌忾的目光,长长叹了口气。

    周氏说长华县主要过继他,听说是萧梓璘谋划的,可长华县主今天却说要过继海胜。他刚听说也有点失望,但更多的是轻松,也不会恨长华县主。

    海朝气恨的目光扫过四个儿子,又落到海老太太身上,再移向内堂。以眼神巡视了一圈,他长舒一口气,沉默了片刻,心里的想法就定型了。

    “老二,你衙门里还有事,先走吧!”

    “我……”海诚很想说他今天请了假,但见海朝厌烦他,就决定先告退。

    他同海岩来到门口,嘱咐了儿子几句,就离开了柱国公府。

    海岩很气愤,要是别人家接了这么风光的指婚圣旨,就算不想张扬,也要一家子摆酒庆祝。国公府倒好,从上到下连句喜庆的话都没有,还把海诚打发走了。

    海朝见海诚走了,海岩也在外面,就让人把周氏、汶锦和海珂从内堂叫出来。

    “老二媳妇,一会儿就叫车马来,把你们的东西都拉走吧!”

    周氏知道海朝这是要赶他们二房走,这不是分家,因为分家还要涉及到家财分配。这样把他们一家赶出去,就可以一文银子也不用给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

    她并不在乎,若不是萧梓璘拦着,她早就下定决心了。哪怕是得不到柱国公府的家财产业,只要远离这一群恶心到骨子的人,她也清净。

    其实,海朝早就想把他们一家赶出去,别看海诚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可不在乎。他之所以要这么对他们,原因之一就是他们这一房刚进京就跟府里打了一场官司。那场官司是海老太太母子挑起来的,海朝却不认为海老太太母子有错。

    原因之二是周氏把这些年孝敬海朝的银子都要回去,足有两万多两。海朝恨透了她,连带也恨上了她的儿女和海诚,不惜跟他们一家决裂。

    得知长华县主要回京,并与柱国公府分家且过继嗣子,海朝和海老太太等人就对海诚一房的人空前友好起来。他们是怕跟海诚一家疏远了,长华县主会过继海诚。家财爵位落到海诚手里,别说海老太太母子妒恨,海朝也不愿意。

    现在知道长华县主要过继海胜,他们就没必要要拉着海诚一家了。

    所以,事情刚定下来,海朝就迫不急待开口了,这肯定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这让我把东西搬到哪去呀?”周氏知道海朝的心思,也要跟他理论一番。

    “你不是有宅子吗?你不是早就想搬过去吗?”

    “这算什么?分家吗?要是分家也该我家老爷在的时候说,把他打发走了才说是什么意思?难为我一个妇道人家吗?岩儿,快去叫你父亲回来。”

    海岩就在门外,周氏和海朝的话他都听到了,心里十分气愤,听到周氏让他去叫海诚,他匆匆往外走,又被海朝呵住,海谦的两个儿子把他拉进外厅。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把我们一家囚禁吗?还是要下毒手?”周氏嘴上这么问,心里却不害怕。凤球就在门口,谁敢动手都是自寻死路。

    “胡说什么?”海朝吼呵了一声,刚要再说话,就见白如夫人扯他的袖子。

    海老太太咬牙吼叫,出语呜咽不清,“分家,就是要分家,你们刚进京就从府里拿走了两万多两银子。你们必须把银子拿回来,不能便宜了你们这些贱人。”

    周氏狠啐了一口,“那两万两银子是怎么回事,临阳王殿下早有公断,想要银子跟他说出。柱国公府明天才跟长华县主分家,你们今天先跟我们分,就要把家财算清楚,把我们二房该得的那一份给我们。

    岩哥儿要娶妻,二姑娘和琇儿要出嫁,还有五姑娘、琮哥儿,把公中该出的银子都算出来。就算是产业、出息和红利我们一文不要,这几个孩子的嫁娶也至少需要三万两银子。府里给我们三万两银子,我马上把东西弄走,写文书分家。”

    白如夫人笑了笑,说:“二太太,公爷让你把东西搬走,不是说分家,是想让你腾出房子。回京后,你们母女一直单住,把自家的东西搬过去不更方便吗?”

    汶锦打量了白如夫人几眼,淡淡一笑,扯了扯周氏的手。

    海诚这一房现在得势,海朝却要把他们一家赶出去,海老太太也叫嚷着要分家。海老太太是因为嫉恨他们,海朝也是没城府的蠢人,这么做也正常。

    相比之下,白如夫人要比他们聪明得多。

    周氏冷哼道:“为什么要腾我们一家的房子?大老爷一家住的是长华县主原来的房子,要腾也该他们一家搬出去,怎么轮到我们了?”

    “你们必须搬走,让老大一家住你们的房子。”海朝气闷致极,大怒吼叫。

    “搬走可以,必须分家,还要把文书写清楚。”

    海朝抓起一只杯子重重摔碎,“分家好呀!想要银子,没门。”

    周氏冷笑,“岩儿,琇儿,咱们到衙门找你父亲,把事情说清楚。”

    海珂哭哭啼啼追上周氏几人,边走边哭,周氏就让她去告知秦姨娘了。

    海诚从柱国公府出来,碰巧遇到几个来柱国公府贺喜的人。海诚正郁闷,把他们拦住,请到柱国公府对面的茶楼,边喝茶边说府里事。

    周氏同儿女从柱国公府出来,要去衙门找海诚,正巧遇到海诚的随从。得知海诚在茶楼,周氏让凤球把汶锦送回去,她和海岩去找海诚了。

    汶锦百无聊赖,在家等到天黑,海诚和周氏才回家。一同回来的还有海珂和秦姨娘,海琮和严姨娘,他们每个人脸上都透着疲惫与落寞。

    不用问,汶锦就知道柱国公府把他们一房分出来了。

    海朝和海老太太等人确定长华县主不会再过继海诚一家,同长华县主分家也不需要海诚一房再充人数、得财产,就很绝情地把他们分出来了。

    没有家族支撑,海诚只是四品官,周氏娘家又不显赫,海岩年纪也不大。虽说汶锦是圣旨指婚的临阳王正妃,她能不能保住正妃之位,还是未知数。

    这是海老太太等人的主意,汶锦没有娘家支撑,海琪就会取而代之。

    把他们一家赶出来,正是海老太太等人谋划的第一步。

    “哥哥呢?”汶锦挽住周氏询问。

    “去你舅舅家了,明天还有课,不能耽误他的学业。”

    汶锦点头一笑,说:“荷风,你把二姑娘带到我的院子里,今晚先让她跟我将就一晚。明天把我院子里的后罩房收拾出来,就让二姑娘先住着。”

    海珂向汶锦道了谢,带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跟荷风走了。

    “娘,正院的东西跨院都收拾好了,让秦姨娘和严姨娘住正好。前院还有一座空院子,跟哥哥的院子紧邻,今天也收拾过了,就让琮弟住那里吧!”

    周氏摇头冷笑,“你早有准备,看来也预知到了结果,就无须我多说了。”

    “娘当然要说,我想知道府里分给了我们一房多少银子产业。”

    “呵呵,秦姨娘拿着呢,你自己看。”

    海诚重重叹了口气,猛灌了一杯温茶。

    秦姨娘掩嘴哭啼,把包袱打开,“就给了一千两银子、京郊的两个庄子,还有祖籍那座小城里的三间铺子。别说哥儿、姐儿都要婚嫁,就是过日子也……”

    “别哭了,天色不早,都去洗漱休息,一会儿下人把饭菜送到你们房里。”

    海诚带着海琮走了,秦姨娘和严姨娘哭诉了半天,也各自回房了。

    “娘,你的东西都拉回来了吗?”

    “拉回来了,我累了,你看着入账,不懂的地方问孙嬷嬷。”

    孙嬷嬷跟着忙活了一天,也累了,汶锦没打扰她,自己抱着账本回房了。

    汶锦正看账本,凤球匆匆进来,冲她夸张一笑,又招了招手。

    “怎么今天不叫太太?”

    “终于和柱国公府分家了,太太很高兴,睡得太香,叫不醒。”

    汶锦轻哼一声,“让他有话到房里说。”

    “他说房里太热。”凤球递给汶锦一个香囊,“他自己做的,专薰蚊虫。”

    这个香囊个头不小,一点也不精致,针角很粗,却缝得均匀。一看这香囊就不是女孩儿做的,哪怕是刚学针线的女孩儿,也不会把香囊做得那么粗犷。

    “这、这是他自己缝的?”汶锦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信?他说他在西南省当船工时,都是自己补衣服。”

    “我信。”汶锦笑叹一声,披上外衣跟着凤球出了门。

    走到门口,她又转身回来,拿上她刚做好的一个荷包。来而无往非礼也,萧梓璘送给她一个香囊,她回赠一个荷包,合情合理合心意。

    今天颁下了指婚圣旨,她又收了萧梓璘亲手做的香囊当礼物,还要月夜与他相见。她心里的感觉微妙、美好,还充斥着几分悸动,似有暖流荡漾心海。

    有香囊傍身,没有蚊蝇骚扰,一路走来,清风相伴,花香氤氲。

    萧梓璘靠在凉亭的栏杆上,正摆弄一只八角灯笼,昏黄温暖的灯光在他指间随风随淌。他的倒影映在湖面,湖水轻晃,颤动了他一脸的笑容。

    “你打算看多久?”

    汶锦微微一笑,反问道:“天长地久是多久?”

    “你打算看我看到天长地久?没想到我有那么美。”

    “你是臭美。”汶锦走进凉亭,很自然地坐到萧梓璘身边。

    萧梓璘坐下来,跟汶锦挨得很近,“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听完别生气。”

    “说吧!我不生气。”

    “你长得不如我俊美,不信你看,看水里的倒影。”

    汶锦淡淡一笑,没看水里的倒影,而是看向萧梓璘。萧梓璘本打算趁汶锦低头看水面时亲她的脸,没想到汶锦抬头转向他。

    脸没亲到,正好亲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萧梓璘本想轻吻一下,毕竟是第一次,没想到无意间拣到了便宜,吻住就不想松开了。只是他没有经验,吻得太过笨拙,只会吮吸嘴唇,不会深入。

    汶锦没有躲避,也没有迎合,只是静静等待,静静感受。

    “你占我便宜。”萧梓璘松开汶锦的双唇,闪到一边,满脸矫情不甘。

    “这是我家,谁让你送上门了?”汶锦很痛快地承认自己占了便宜,还以地利上的优势回击了萧梓璘,“你长得这么俊美,谁看到都想占便宜,我也一样。”

    “我不我不。”萧梓璘一脸娇媚的女儿态,轻轻摇晃汶锦的手臂。

    汶锦忍俊不住,放声大笑,看萧梓璘的神态,她笑得肚子疼,很自然地倒在了他的怀里。萧梓璘给了她一个熊抱,还不时亲吻她的前额和发丝。

    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久别重逢的恋人,根本不象第一次亲热。

    “娶妻娶贤,娶妾娶色,殿下放下,我这么贤良,定会给你广纳美妾。”

    “你真是贤良,这么多美妾不花你的银子、不费你的力气吗?”

    汶锦轻笑道:“银子花府里的,力气当然不费我的,我也不赏心悦目,我……”

    “不许胡说,否则……”萧梓璘又要咬汶锦的唇瓣。

    “我不说了,不说了,说正经的。”汶锦挡住萧梓璘的嘴,“今天柱国公府发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吧?得知长华县主要过继海胜,府里就把我们一家分出来了。”

    萧梓璘狡诈一笑,“这帮蠢货这么容易就上当了,我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