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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晴川禹迹

越王剑在青砖上刻的“亥时三刻”突然渗出血珠。胡宇轩按住震颤的剑柄，看着血珠滚向禹功矶方向，在石板上拖出暗红痕迹，像极了古书里大禹开凿的荆江故道。江风卷着水腥味扑来，他猛然想起羊皮地图边角的批注：禹凿江处，必有应龙骨。

归元寺五百罗汉转动的眼珠仍在脑中灼烧。胡宇轩踏着暮色赶到晴川阁，却见九丈高的青铜大禹像掌中铁铲映着月光——本该刻铭文的位置，竟浮出《尚书·禹贡》的字句：“嶓冢导漾，东流为汉...”每个篆字都渗出铜绿液，顺着铲身纹路滴成荆州山川的形状。

“应龙何画？江海何历？”

江涛声如万马奔腾，把屈原《天问》的句子拍碎在礁石上。胡宇轩锁骨胎记骤然滚烫，昨夜归元寺的雨幕剑招闪现眼前。他不由自主挥动越王剑，剑尖蘸着大禹像滴落的铜汁，朝虚空划出“导汉入江”的弧线。

“锵！”

剑锋撞上矶头一块赤褐礁石时，江底传来闷雷般的编钟声。胡宇轩瞥见自己在江面的倒影扭曲变形——影子里竟有双青铜龙目缓缓睁开！胎记下的金线暴长，这次显现的不是水脉，而是三千柄插在江底的青铜剑影。

“禹功矶原是应龙的爪...”他话音未落，剑穗玉蝉齐齐振翅。蝉翼割风之声，竟与江心传来的《天问》吟诵完全相合。第十三个浪头撞上矶石时，大禹像手中铁铲猛地转动，铲面文字竟在龟山南麓映出纪南城废墟的方位！

暗器破空声撕裂夜幕。

三枚带着三星堆神树纹的青铜钉擦着胡宇轩耳际飞过，钉入大禹像左眼。黑衣人踏浪而至，腕上青铜链泛着血光：“楚人锁龙，周人镇龙，倒要看你承哪家的龙气！”

越王剑自行迎敌。胡宇轩发觉剑招竟暗合江涛律动，“凿龙门”“导洪峰”等碑文招式遇水更显凌厉。第七剑斩断青铜链时，黑衣人猛地扯下面罩——鳞片覆盖的脸，与归元寺香炉青烟里的纵目虚影一模一样！

“你饮过龙渊水？！”黑衣人嘶吼后退，断链中钻出无数铜色蚰蜒。胡宇轩挥剑斩虫，虫尸落地竟化作《禹贡》文字，拼出新句：“又东为沧浪之水...”

江心突现漩涡。

黑衣人趁机掷出青铜纵目面具，面具眼洞射出红光，大禹像手中铁铲霎时熔作赤铜汁！胡宇轩飞身扑救，胎记金血溅上铁铲残骸，瞬间凝成一柄水纹密布的青铜剑模。

“玄圭！”黑衣人声调骤变。

剑模落水的刹那，整条汉江骤然静止。胡宇轩见江底浮起九尊巨鼎虚影，鼎身饕餮纹与他胎记金线呼应。当第一滴水珠逆升时，他福至心灵挥剑东指——

“轰！”

江涛裹着碎铜钉冲天而起，在月下凝成应龙展翼之形。黑衣人面具迸裂，捂住喷涌绿血的左眼厉啸：“郑武公的樽里竟封着大禹玄圭！”

玉蝉突鸣示警！胡宇轩急闪，立足处矶石被青铜链绞为齑粉。黑衣人遁入江雾前甩出最后杀招——一枚刻满巴蜀图语的鹅卵石！

涛声复起。胡宇轩拾起脚边卵石，见鱼鸟纹与归元寺碑文同源。更奇的是，胎记金血染上石面时，纹路竟显出三星堆神树与纪南城剑冢的连线，直指禹功矶江心某处。

子时将至，江面浮起万点银鳞。胡宇轩随鱼群潜入江水，越王剑劈开水路尽头，赫然有座青铜剑垒成的禹王庙！庙门悬的青铜樽，与母亲幻影中所捧樽器相同，樽内赤金结晶正与他胎记金血共振。

“轩儿，以血祭樽。”

母亲声音自樽内传来。胡宇轩咬破指尖，金血融进赤晶。霎时樽身蟠螭纹游动，樽口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凝成《禹贡》全篇，而“荆及衡阳惟荆州”那句，正指向纪南城剑冢深处！

江底剧震。胡宇轩抓住青铜樽刹那，整座庙宇开始崩塌。最后瞥见的，是墙垣嵌着的半块青铜神树残片——纹路与黑衣人面具无异，却多了一道新劈的剑痕。

浮出水面时，鹅卵石刻纹已变。月光下清晰可见古蜀文字的死亡预言：

三星堆神目开，青铜剑冢尸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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